“凡戰,衆寡以觀其變,進退以觀其固。
”司馬法用衆第五
易京并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座占地遼闊、圍塹十重的營寨,京就是人為堆起的高丘,公孫瓒命人建造易京時費盡心皿,塹裡所築的京皆高五六丈,又建高樓于其上,而位于最中間的京為公孫瓒所居,高達十丈。
遠遠望去,猶如山上堅城,磐石般不可動搖、不可摧毀。
這段時日,若不是因為公孫瓒見死不救,緻使王門等部将無心抵抗。
袁紹要想攻破易京營寨,所付出的損傷至少比現在多一倍。
由于顧忌着朝廷不知何時将要出兵,意圖在那之前保存更多籌碼,袁紹并不想在這最後關頭與公孫瓒來一場你死我活的慘勝,而他心裡也着實不願收降公孫瓒這隻桀骜不馴的猛虎。
所以他便與耿苞、陳逸等人設計,假借勸降之名,行激将之實。
這樣袁紹既能在幽州獲得仁義大度、愛民惜命的名聲,又能激怒公孫瓒出城決戰,昭顯對方暴虐如狂的惡劣行性,從而将其聚殲營外。
“傳令張儁乂,讓他務必堅守戰陣,拖住公孫瓒。
再使顔、文二将從左右率騎進擊。
”袁紹端坐在中軍鼓樓之上,左手按着劍柄,雙眼眯縫着往下看去,在他身後,田豐、郭圖、牽招等人也無不關注着戰局。
見袁紹傳完了軍令,郭圖先是揮止了将要抱拳回應的帳下吏,眼神一動,輕聲說道:“閻柔适才來報,說是烏丸、鮮卑等胡兵求戰心切,時下決戰,還望明公允彼等上陣。
”
“一群被白馬義從吓破膽的野類,如今倒硬起來了?
”袁紹沒有回頭,哂笑一聲。
郭圖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像是笑了一下:“不過恃強淩弱、趁機漁利罷了,明公若是讓他們先去進擊,任彼此磋磨互損,也不為一件好事。
”
這是明面上的說法,而在私底下,閻柔早已代烏丸等族為他敬獻了一筆數量不少的金子,他們這些烏丸、鮮卑曾在公孫瓒手下吃過不少苦頭。
如今牆倒衆人推,他們自然想将昔日的仇恨從公孫瓒身上都讨回來。
然而,袁紹在這件事上頗有主見,他淡淡的說道:“你以為這場仗今日就完了?
”說完不等身後有人答話,他回過頭來,眼神在欲言又止的田豐與面色訝異的郭圖之間流轉,似有若無的說道:“告訴閻柔,他想要好處,可以,但他都得聽我的。
”
郭圖面上愧色一閃而過,借着拱手的動作很好的掩藏了流露的神情,這一次,就連他都察覺出袁紹有些不一樣的變化了。
帳下吏應喏一聲,領命往後退去,頃刻,便有隆隆的鼓聲帶着節奏從身後響起,又有人在欄杆外搖動旗幟,發出作戰的号令。
早已在馬背上等候多時的顔良、文醜精神一振,兩腿一夾馬腹,各自帶着千餘騎從側翼出擊。
而在前線陣中,公孫瓒看着公孫範帶領麾下步兵停滞于陣中,寸步難前,不禁大恨道:“又是張儁乂的戰陣!
”
本以為出其不意的突擊戰,驟然變成了對方早有防備的伏擊戰,這讓有心借一場局部勝利來提升士氣的公孫瓒大為惱火。
張合排兵布陣了得,又善于在戰場上随時發現陣線的缺漏、及時補救,這個特長,公孫瓒早在當初與其對陣與易水河畔的時候就領教過了。
以現在的形勢,再打下去絕無好處,隻會讓人深陷其中,公孫瓒不再去想如何破敵,而是心念急轉的思考如何帶隊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