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雷雨來勢洶洶。
短短半盞茶的時間,對面那屋檐上的水已經連成了串。
而空氣中也已經激蕩着濃厚的水霧,但也帶來了一股清涼,令這暑熱頓時消散。
品韻茶樓二樓的這間雅間的窗依然開着,一壺新茶也已經煮好,張七月正細緻的為四人斟滿了茶。
“三位兄台初來這沃豐城,小弟作為此間地主,可得給三位兄台講講這沃豐城的好玩之處。
”
餘行簡手裡的紙扇一收,笑道:“說來不怕張兄見笑,昨兒我們來到這沃豐城,那可當真是無頭的蒼蠅,”
他用紙扇指了指司馬韬,又道:“這厮說去尋一處地方整點好吃的,結果呢?
我和種兄跟着他晃來晃去,足足在這街上晃悠了半個時辰,實在太餓,就找了一處街邊館子,草草的吃了一頓,然後發現不知道回客棧的路了。
”
餘行簡雙手一攤,“最後你猜怎麼着?
遇見了一個熟人,還是他們帶着我們回客棧的,不然啊,昨晚非得露宿街頭不可。
”
張七月掩着嘴兒噗嗤一笑,汪朝風連忙拱手道:“這都是小弟我的罪過,若是我昨日早些回來,三位哪裡會受了那般苦頭……這沃豐城裡,還能遇見熟人?
不知是那個世家的少爺?
”
餘行簡擺了擺手,“那小子叫商梁,門下省中書令商餘商大人的孫子。
當年商大人在劍南東道當過道台,我還有種兄和那小子同窗過三載。
說來慚愧,我和種兄都沒有去走仕途,這小子而今卻飛黃騰達了。
”
汪朝風好奇的問了一句:“那位商公子來這沃豐城當官兒了?
”
“可不是麼,那小子走了官運啊!
去歲時候,他随着定安伯去了武朝參加文會,定安伯回了虞朝之後,成立了商業部,順手就把這小子從稷下學宮給提了出來,連考試都未曾參加,就成了商業部的一名官員。
”
“定安伯拿下這沃豐道之後,又把這小子給派到了這裡打前站,昨兒晚遇見他,他已經是這道府裡的督察辦的官兒了……督察辦你們可知道?
”
汪朝風搖了搖頭,餘行簡便解釋道:“這督察辦可不簡單,有監察整個沃豐道之權力,不僅僅是監察百官啊,還将考核……他說是考核,考核所有縣郡官兒的政績!
”
“這政績就是民生,按照那小子的說法,若是某個縣郡的百姓對他們的縣令不滿意……那縣令可就得滾蛋!
”
汪朝風和張七月陡然一驚,“滾蛋?
他們不是朝廷命官麼?
”
“嘿嘿,這沃豐道的官兒可不一樣,他們是定安伯聘用來的。
薪俸比其餘十三道多了一倍,但這首次的聘用期僅僅一年。
也就是說這一年裡,做不出令百姓滿意的政績,就得卷起鋪蓋滾蛋。
”
汪朝風和張七月難以置信,這徹底颠覆了他們對官員的認知。
這話的意思很好理解,令百姓滿意,那自然就是按照百姓的評判為準了。
這官是管百姓的,現在這似乎反了過來,官的前途命運掌握在了百姓的手裡……他們還敢貪麼?
他們還敢對老百姓頤指氣使麼?
他們還敢屍位素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