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已經結束。
可平陵縣的縣令張文翰卻無比頭痛。
這該死的宮身長,北部邊軍入了平陵山剿匪,這大軍一動,可就需要天量的糧草。
聽說戶部調撥了許多糧草送往了忻城,可作為永甯州所屬的平陵縣,依然被攤派了許多的糧草。
去歲冬,永甯州大雪,人家是瑞雪兆豐年,這永甯州是大雪成了災。
許多的房屋垮塌,許多的百姓流離失所,平陵縣自然也展開了救助,可糧庫裡空得連老鼠都不光顧,這救助能夠救個什麼?
宮身長那厮就是趁着那個時候,招攬了許多流離的百姓。
他們放棄了這破碎家園,為了一口吃食去了那深山裡當了匪人。
這便導緻今年的春耕人數驟減,平陵縣居然出現了許多的荒地——這些田地本就貧瘠,産量極低,除去稅賦僅僅能夠果腹。
老百姓過得苦哈哈,稍微有點門路的都走了,就連這平陵縣的前任縣令,也是撂攤子跑路了——這官沒法當,莫要說摸上一點油水,就是自己的骨髓也會在這破地方被熬幹!
張文翰當初意氣風發的來了這裡,然後意氣風發的想要做一番事業,這才過去九個月,他卻早已心力憔悴。
曾經臨江的文人之首,曾經那個大戶人家的翩翩公子,而今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他消瘦了許多,那張原本紅潤白淨的臉,而今變得黝黑再無半分光澤。
那雙拿筆寫詩的手,而今也變得粗糙,像一個老農一般——那些田地抛了荒,他便帶頭領着這衙門裡的所有官差去種了許多田!
于是,他才深刻的明白了這田果然是不好種的,到了金秋收成的時節,才又發現這收獲與付出完全不成比例——一畝田産稻谷僅僅百來斤!
比臨江的一半還要少!
但付出的辛勞卻比臨江的農人更高!
所有他清楚的認識到這破地方靠種田想要翻身,那就是一個笑話。
朝廷已經将平陵縣納入了經濟試點之地,可是宮身長那厮若是不死,莫要說引來投資的商人,就是他自己家的老子也是不願意來這地方的。
用他老子在信裡給他說的話:兒啊,現在是苦了你一個,若是為父在你那地方真設了紡織作坊,隻怕會苦了一家!
誰敢來?
真金白銀的砸下去,然後等着宮身長三不五時的來打秋風?
所以傅小官那家夥提出的經濟策略沒有錯,但宮身長不滅,那些策略就無法在這平陵,甚至在這偌大的永甯州都無法推行。
“縣尊大人,還有三天就是最後繳納糧草的時候了,這可是來自朝廷的命令,若是交不上……”
張文翰身邊的一個老師爺低聲的說着,他看了看張文翰那張陰沉得仿佛就要下雨的臉,還是将這話說了下去:
“大人一心為了平陵,我等都看在眼裡,奈何這地方千年以來就是這個破樣子,而今更是雪上加霜。
小人以為曲邑縣縣令燕臨秋和大人昔日在上京有舊,燕臨秋燕大人可是燕宰的孫子,他那曲邑縣似乎還有點存糧,莫如……”
張文翰點了點頭,“備車吧,我這就去一趟曲邑,得先把這事應付過去,希望彭大将軍能夠活擒了宮身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