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溪離開了禦書房。
他的臉上帶着輕松的笑意。
那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他覺得這一刻暖洋洋極為舒暢。
宣帝沒有明确表态,但宣帝已經表了态。
這樣很好。
該退了,再不退……可就來不及了!
而今之局勢,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徹。
傅小官的離去已成必然,但宣帝對傅小官離去的态度卻不太友好。
尤其是放出了秦會之!
再加上他否定了董康平對戶部右侍郎的提名,而調來了杭州織造司的司長常歡。
去歲的下半年,朝中有數處看似不經意的調動任免,但燕北溪的那雙老眼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在剝離,也是在安排後手。
比如商業部,而今的商業部多了一個副部長,他是曾經中書門下平章事袁息清。
而兵部也調換了一位兵部侍郎,這位新來的兵部侍郎曾經在北部邊軍彭成武的麾下,任指揮同知一職。
看似尋常,卻并不尋常。
燕北溪相信傅小官一定會有辦法讓燕閥和董府安然而退,但他活了八十歲了,可不想将燕閥上下數百口人的命運就放在傅小官的手裡。
所以他需要脫離出來,需要站在局外,需要在無人注意的地方,去為燕閥謀一條退路。
而這條退路既不是屈服于虞朝,也不是完全依靠武朝,而是……樊國!
沒有人知道當初薛定山謀反,放薛閥席閥的人離去的,就是他燕北溪!
……
……
虞問道煮了一壺茶。
他為宣帝斟了一杯,才開口說道:“兒臣在鳳臨山的時候,去過西山學院幾次,和秦秉中秦老下了幾局棋,也聊了許多,其中,就有聊到秦會之這個人……”
宣帝端着茶盞喝了一口,煮久了一點,有些苦澀,“秦秉中是如何評價秦會之的?
”
虞問道搖了搖頭,“秦老說……背後不論人是非。
”
宣帝放下茶盞,微微一笑,“那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并不看好他這個侄子。
”
“所以兒臣以為,而今的虞朝四海升平,有傅小官打造出沃豐道的樣闆,其餘十三道跟着學就行了……虞朝接下來應該重在執行,重在穩定,重在守成。
就算燕相當頤養天年,燕師道比秦會之,兒臣以為也更合适。
”
虞問道沒有說燕閥對虞朝之忠誠有目共睹,一門三相這個傳言,也是當初母後親口說出去的。
當然,他并不知道尚皇後宣揚燕閥一門三相,是在打壓燕閥。
宣帝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看了看虞問道,這個沒怎麼學文反倒是學了一身武藝的兒子,看來在神劍軍訓練了一年,倒是訓練出了一副好眼光。
他當然知道燕師道比秦會之更合适,但而今之局面卻不能選燕師道為相。
所以他沒有和虞問道讨論這個問題,而是說道:
“明日大朝會,朕會冊封你為太子,朕原本的打算是讓你臨朝聽政,學習治國之道的,但現在朕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交給你去辦。
”
虞問道拱手一禮:“兒臣謹遵父皇令旨!
”
宣帝擡起頭,微蹙着眉,滿臉肅然。
“神劍軍的戰鬥力,你比為父更加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