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曆九年正月初一,晨。
一夜喧嚣的金陵城仿佛還沉睡于夢中未曾醒來,傅小官已經起了床,并一如既往的鍛煉了一番。
蘇蘇也早早的起了床,她坐在一處閣頂上,那雙光潔如玉的小腳丫一搖一晃。
她偶爾看看在院子裡跑步的傅小官,心想這人閑得……若是跑步也能跑出武道修為,那天下的武者哪裡還需要冥想打坐那麼麻煩,所以更多的時候她是望着東方的天空。
大雪初霁,天空高遠,一輪紅日升起,噴薄而出的萬丈霞光映紅了蘇蘇的臉。
那張精緻的臉上蛾眉曼睩,目騰光些。
她的嘴角慢慢翹起,臉上蕩漾着笑意,小嘴兒微翕,露出了幾顆晶瑩的貝齒。
她在回味。
回味着昨夜在董府的一切,原來,這就是過年。
她捏了捏袖袋中董夫人給她的紅包,這就是壓歲錢了。
幼時的記憶湧上心頭,有些缥缈朦胧,太多年歲沒有去想,居然已經漸漸的遠去,再想撿起來時,才發現已經如此的支離破碎了。
她将雙腿曲起,雙手抱着膝蓋,看着那并不刺眼也毫無溫度的太陽,想起了傅小官昨夜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不同的青春,同樣的迷惘。
然而,青春會成長,迷惘會散去。
黑夜過後,太陽照常升起!
{注1}
是啊……黑夜過後,太陽照常會升起。
就像現在一樣。
嗯,這家夥挺會寬慰人的,不像大師兄,大師兄總是會說:你去想它作甚?
也不像二師兄,二師兄會說:活在當下,豈不是更好?
也不像三師姐,三師姐會說:想多了徒增煩惱。
他們都是孤兒,對于過往,終究是不願意去回憶去面對的。
這……或許就是成長中的迷惘。
蘇蘇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傅小官的那一句話,她覺得自己徹底的走了出來,仿佛撥開了迷霧,心情變得輕松,就連這太陽,似乎也變得愈發的漂亮。
一股氣息在蘇蘇的丹田升起,然後肆無忌憚的生長,然後蘇蘇站了起來,她的身周方圓十米忽然起了異樣。
蘇珏一步踏入了空中。
蘇柔一下子飛到了對面的屋頂上。
傅小官停下了腳步,愕然的向蘇蘇看去。
她身上的那身黃裙子無風而動,閣頂上的積雪忽然激蕩,那些積雪居然繞着她的身子在緩緩的旋轉,然後越來越快,沒多久,周圍的積雪盡皆飄舞,然後将蘇蘇包裹其中,就像那閣頂上堆了一個雪人兒一樣。
傅小官極為驚詫,向蘇珏望去,蘇珏的面容緊張,就連歪了一寸的冠帽都忘記了去整理,蘇柔手中的繡花針已經停了下來,她的眉宇間也是傅小官未曾見過的慎重。
“這是……?
”
過了數十息,蘇珏放下心來,他落在了傅小官的身邊正了正冠帽,“哎……六師妹又要突破了!
”
“突破成啥樣?
”傅小官好奇的問道。
“九陽心經一共九層,六師妹原本就修煉到第二層師傅就沒讓她再煉了,可現在……她居然沒有練也要突破了!
看這陣勢,恐怕不是突破第三層的問題。
”
傅小官大為佩服,這特麼的,人比人得死!
自己一有空就打坐,更是将那九陽心經倒背如流,可這數月過去,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所謂的氣感,可人家蘇蘇壓根都不用修煉,還壓都壓不住的就要突破了。
“這……會不會有問題?
”
蘇珏搖了搖頭,“師傅說……不去強求,順其自然,現在六師妹就很自然,當然沒有問題。
”
傅小官又擡頭往那雪人兒看去,在陽光的照耀下,那雪人兒散發着褶褶光芒,很是好看,确實有高人的模樣——“她為什麼會被雪給包起來呢?
”
“因為……她太熱了!
”
傅小官一怔,這解釋,強大到他無法理解。
好吧,且看看這高人突破是如何景象。
然後并沒有别的景象。
半個時辰之後,包裹蘇蘇的那厚厚的積雪慢慢融化,她的身遭起了一層淡淡的霧,那霧在晨風中袅繞,然後散去,然後蘇蘇露了出來,那身黃裙子居然未濕分毫!
她睜開了眼睛,依然看着那朝陽,甜甜的一笑,于是那太陽似乎都失去了光芒。
她又坐了下來,小腳丫一搖一晃,低頭看向傅小官,“喂喂喂,看什麼看呀?
沒見過美女呀?
笨鳥先飛知道不?
你還不飛快點?
”
傅小官頓時無語,這特麼的太打擊人了!
他垂頭繼續跑步,心裡想的卻是這小妮子長大了不知道會有多少男人為她神傷。
……
董書蘭于辰時三刻來到了傅府,昨晚兩人的事基本定下,就等着過些日子傅大官來上京提親,征得了父母的同意,她今天需要帶着傅小官去走走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