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有雨,冬雨綿綿。
皇城這偌大的後宮空空蕩蕩,顯得極為冷清。
太上皇走了,說是要去散散心,虞朝這麼大,江山秀麗,要去四處看看。
皇帝走了,說是要出巡全國。
要實地考察,因地制宜,尋求治國之道。
尚太後尋思着兒媳婦燕青衣會孤獨,便去了皇後的宮裡,卻沒料到裡面的宮女說皇後今兒回府省親去了。
這是人之常情,何況燕府就在金陵,她回去住住倒是更好一些。
于是,尚太後又去了長公主府,卻又聽長公主府裡的宮女說,說她去了四通錢莊。
難不成虞書容手裡的股票還沒有賣完?
尚太後自從虞問道登基之後,便沒再打理任何财物,她并不知道這些日子四通錢莊的那三支股票跌得一塌糊塗。
她忽然發現自己在這宮裡居然無處可去,于是,她回到了蝶儀宮,來到了後花園,尋思今歲這菊花因為少雪而多雨開得并不美麗,且再瞧瞧。
沒料到她尚未走到半硯軒,卻聽見了一曲琴音。
她站定了腳步,任由這綿綿的冬雨灑落在她潔白的貂裘上。
她蹙眉很是認真的聽着,然後有歌聲響起——這是一曲《葬花吟》!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閨……
……
一朝春盡紅顔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
她就站在雨中,聽完了這長長的一曲《葬花吟》。
她自然知道這首詩,現在,她還知道了唱這詩的人!
尚若水擡步,踩着琴音的餘音來到了半硯軒,她推開了門,走了進去,看見了兩個人,一個在彈琴,一個在喝酒。
“你沒死?
!
”
胡琴的手撫在了琴弦上,琴聲戛然而止。
“差點死了,紅塵終有諸多眷戀,又活下來了,請坐!
”
“這是我的地方。
”
“我知道,不是我請你做,是他!
”
胡琴指了指正在喝酒的計雲歸,計雲歸起身,轉身,對尚若水躬身一禮:“見過尚太後!
”
尚若水眯起了眼睛,“你不是追查徐雲清去了麼?
你不是跟随傅小官去了麼?
你為何又回來了?
”
“娘娘,小人受小姐所托,前來請娘娘去武朝。
”
尚若水豁然一驚,在計雲歸的嘴裡,小姐指的隻有一個人——徐雲清!
“她當真沒死?
”
“回娘娘,小姐當年差點死了,然紅塵終有諸多眷戀,又活下來了,但現在小人就擔心小姐真的會死了。
”
這話有點繞,尚若水卻聽了個明明白白,“她死與不死,與我何幹?
”
“确實無關,但小人得去救小姐,可小姐又吩咐小人必須救娘娘……小人想來想去,隻好先救出娘娘再去救小姐。
”
“我為什麼需要你來救?
”
“……因為你的兒子還有你的夫君,都知道了你和武帝的事。
”
尚若水蹬蹬蹬連退了三步,臉色頓時煞白,“你撒謊!
”
計雲歸拱手一禮:“小人的時間很寶貴,犯不着為這小事撒謊,小姐的意思是你在這裡将會有大危險。
可武帝又極為記挂着你,你若是不安全,武帝就沒有心思做他該做的事。
所以……請娘娘去武朝。
”
“我若不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