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得力之人
進入五月,朝中的事情驟然多了起來,戶部已經在加緊宣傳新币發行的同時,派往各處組建銀行的官吏也開始分批出發,前往各自屬地,印刷的新币在軍隊的護送下秘密分發到各處。
同時也到了征收夏稅的時候,戶部也要派員到各地監察,且六月也是各地蕃商來宋的貿易的時間,他們還要會同市舶司收取商稅,反正戶部上下忙得是腳不沾地。
與此同時下個月便又進入征募新兵,老兵複員的時候,兵部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他們要确定複員人數,協同吏部和地方進行安置,發放補償金;此外要分配征兵指标,确定訓練計劃,選拔軍官補充空缺。
吏部也沒有閑着,今年是進入江南的第三年,是對新任的京官和地方官員的磨勘之年,要對各地的官員進行審查,根據其政績或升或降,一樣的忙得不可開交。
禮部也沒閑着,趙的生母是俞修容,照例他即位後應該予以追封,他因為楊太後尚在世的緣故,為表恭敬一直沒有追封。
現在還都之後,楊太後也有感于皇帝漸長,且思念故人,下懿旨給予追封,上谥号。
可俞修容死于兵荒馬亂之中,匆匆葬于荒野,且當事人有的已經不在人世,他們要找到重新收斂,歸葬于皇陵,且要經過商議才能定下谥号。
千頭萬緒最後都要集中到皇帝這裡,于是底下的事情多,趙也就忙得不可開交,他不僅要時不時的下旨催促,還要召開堂議、集議,對各部報上的事情進行商議,予以定奪,而這些他都要事先了解和進行批閱。
而當下最要緊的當然還是新币發行之事,事情果不其然,在宣傳開始後,便有數地發生了搶購風潮,人們紛紛将手中的鹽票換成實物,自然多是保值率最高的金銀和絲帛,一時間銀樓和絲綢鋪子都被搬空了。
因為早有預案,戶部從庫中放出了部分存儲的絲帛,各地府庫也是應聲而動,調撥物資補充市場,據初步統計,各地共将四十餘萬匹絲帛投入市場。
在臨安、泉州、廣州及明州四個主要貿易地将黃金三萬多兩,白銀二十多萬兩投入市場。
當人們發現物資供應充足,物價平穩的時候,便也慢慢的冷靜下來,搶購風潮也隻持續了半月便基本平息,為新币的發行打下了基礎。
而趙還兼任着樞密使,還有諸多軍務需要處理。
當下雨季已至,蒙元今年的攻勢也随之泡湯,但威脅仍在。
據各處送來的情報,蒙元最近在江岸開始大量修築堡寨,并對沿江已經被拆毀的州縣城牆進修重修,顯然他們已經意識到宋軍若是過江,分散在江邊的各部在沒有城牆的庇護下難以抵禦宋軍的火器,甚至等不到援軍的到來便會被殲滅。
趙清楚這又是伯顔的主意,他在渡江計劃被輕易粉碎的情況下意識到宋軍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羸弱之兵,己方也不再是可橫掃天下的無敵勁旅,想如當年那樣輕取江南已無可能,反而是己方會時時受到南軍的威脅。
因此其一改過去的攻勢,轉入守勢,欲通過廣築城的方式建立堅固據點,受到威脅時不至于被一擊即潰,進而可以從容調度援軍前去救援。
有人對此表示憂慮,以為随着蒙元江北防禦體系的建立,他們渡江北伐将更加困難,收複兩淮是遙遙無期。
可趙卻不這麼看,他認為這是一個曆史性的轉折點,标志着宋蒙雙方的戰争形勢出現了逆轉。
蒙元衰落,大宋重新崛起已是大勢所趨,且他們已經渡過了最為艱難的時候,從守勢轉變為攻勢,北伐成功指日可俟……
“屬下周翔謝陛下隆恩!
”
“這是作甚,何必行此大禮!
”這日朝會後,趙剛回到冷泉堂,小黃門便上前禀告,周翔要求觐見謝恩。
可這家夥一進來便是三拜九叩大禮,高呼萬歲,把他下一跳,急忙讓王德将其攙起道。
“陛下,屬下如此也難以表達萬一,還是讓屬下拜完!
”周翔這家夥卻是不起,依舊要堅持施個全套大禮。
而他又身體肥胖,王德也拉不動。
“你我君臣多年,何必弄這些虛套,心中有朕就好了,起來吧!
”趙擺手笑笑道。
“陛下待屬下恩深似海,萬死也難以報答!
”周翔卻是擡袖抹了抹眼角,堅持再磕了個頭才在王德的拉拽下站起身。
“周主事……哦,該打,應該叫周侍郎了!
”王德将周翔拽起來,拱手施禮道。
“大官如此就羞殺灑家了,如從前叫老周、周胖子都行!
”周翔确是被吓到了一般,惶恐的連忙回禮道。
“小的豈敢,此次榮升工部右侍郎,亦是朝廷三品大員,可不能瞎喊了,否則要說我不懂規矩啦!
”王德卻是笑嘻嘻地道。
“灑家與大官認識這麼多年了,還不知曉灑家的幾斤幾兩,全仗陛下恩澤才能有了今天,但叫無妨,誰敢多嘴,老周去與他們理論。
”周翔依然是副憨人的樣子道。
“到外邊廊下叙話吧,這裡悶熱的緊!
”趙撇撇嘴道。
周翔這家夥總是滿嘴跑火車,那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他還是很喜歡這個插科打诨的家夥,這麼多年卻也為自己解決了不少難題,不知帶來多少歡樂。
此次趙提拔周翔為工部右侍郎也是頂着壓力的,首先其出身于軍器坊,沒有功名;再者其隻能算是技術人員,當上軍器監的寺監基本上就是到頭了,曆朝之中少有将工程技術人員提拔為高品級政務官員的;另外其一直在後方,沒有軍功,即便其為軍隊服務,走武資這條路也很難。
不過朝中的老人都知道周翔雖然官位不高,但是其為軍隊武器的制造更新那是立下大功的,因為無論是誰都要念其功勞。
而周翔的為人處世也是促成此事的原因之一,其長相醜陋,看似十分猥瑣,可其确是十分會來事兒,且向來是不笑不說話,又風趣幽默,有他在旁插科打诨絕對是冷不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