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水!
自古便是楚地湘江的上遊,也是湘江最大的支流。
古名深水,又名營水。
在東晉以後才改名潇水。
潇水因其水流清澈、綠幽深醮而得名。
《水經注、湘水》上說:“潇者,水清深也!
”
潇水發源于楚地藍山縣紫良瑤族野狗山麓,蜿蜒曲折,流經江華縣瑤族、江永縣、道縣、雙排灣,然後彙集西河、消江、伏水、永明河、甯遠河,最後在永州折彎,留下香零山、朝陽岩,在零陵萍島彙入了湘江。
所以,永州又雅稱潇湘。
唐時柳宗元有永州捕蛇者說!
乃是唐代著述最有名的遊記《永州八記》,著述着永州的美麗和傳奇,但是到了唐末時期,許多建築和古迹都已經毀于戰火。
五代割據時期,永州原是楚地腹地,雖然背靠土蠻田家,但是一直也屬于楚地核心所在。
後來馬楚末年嶺南南漢乘衆駒争槽之亂,發兵攻占楚境許多州府,居然把永州變成了楚地和嶺南南漢國邊境。
自古永州便東接原屬楚地,後來嶺南占據的郴州,東南抵後來嶺南占領的連州,西南連接嶺南占據的賀州,西連嶺南所屬桂州(桂林),西北接連楚中邵州,東北靠楚地重鎮衡州。
實在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割據勢力最在乎的地盤。
作為周行逢上台任職的永州刺史,周敦奇現在是焦頭爛額。
他可以說是周行逢往南方唯一任命的一州刺史,因為這邊本來就交給了他的結拜兄弟張文表,張文表卻推薦他出任永州刺史。
周敦奇不但是周行逢難得相信的族弟,雖然這個兄弟早已超出五服之外,但是周敦奇确實是周家難得的文武全才之人。
而且周敦奇和張文表的私交也不錯,更是有一些牽扯的姻親關系。
當然張文表推薦周敦奇還有一點,就是周行逢很少信任别人,永州又是衡州咽喉所在,所以張文表當時看周行逢屬意,便也果斷的推薦了周敦奇。
所以周敦奇做永州這個刺史,可以說是沒有一點壓力。
可是如今壓力來了,而且是讓周敦奇寝食難安的壓力。
先是聽說南漢國軍隊從占領的全州,突然跨境到邵州武岡縣,駐軍在崀山一帶。
這邊全州的駐軍,原先據說是嶺南老将,兵部侍郎吳珣的手下李承渥。
這個吳珣當天就是和吳懷恩一起,攻占了楚地的賀州和全州,威名在邊境一直響亮。
而且這個吳珣當天還是嶺南特種部隊,有名的巨象指揮使,手下的大象部隊所向披靡,楚地軍隊在山區和平地,對他毫無辦法可想。
所以平時仗着山勢,永州和全州還沒有别的行動,此次嶺南突然發難間,自然會派出這支部隊。
又有人說南漢軍隊到了零陵縣東安場,離着永州城已經不過三十公裡。
周敦奇雖然是文武雙全,但是平時還是以文人居多。
運籌帷幄也是在城裡,讓他和軍隊陣前對陣,現在周敦奇還真有些發沭。
最讓周敦奇膽戰心驚的是,南漢軍隊确确實實到了雙排灣,就在零陵縣的眼皮底下了。
如果南漢國的水軍順着零陵縣萍島,沿着潇水直下,永州城将會一擊而潰。
當然周敦奇擔心的還不隻是這點,衡州的刺史張文表早在道州城被占領,就已經派人隻會周敦奇。
如今更是已經親自率兵過來支援,但是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到達。
周敦奇嚴重上火,因為剛剛接到幾個縣府急報,占領邵州的土匪湘西王郭鏡乘火打劫,手下亂軍一邊守着邵州城,一邊正派了一支千人的隊伍下來窺探,如今距離黃陽司不過幾十裡路,這幾十裡山路對于這些匪賊來說,應該很快就可以到達。
當然還有那傳說中,已經在楚地掀起腥風皿雨的,一支神出鬼沒的南漢國奇兵。
他們一路深入楚地,到處暗殺攻擊州府縣衙官員。
如果他們真的都盯緊永州這塊肉,周敦奇也不用等張文表過來,就會被一口一口活活吃掉。
想起那些莫名其妙被殺的官員,周敦奇想想都渾身發寒,一直也奇怪為什麼沒有人來刺殺自己,所以周敦奇更是擔心自己。
作為楚地馬楚之後的邊境之地,永州平時不但擁有常規的馬步軍指揮使,還有罕有的水陸應援使,負責楚地為數不多的水軍,幾支軍隊加在一起也足有上萬軍隊的兵力。
當然如果周敦奇要收攏周邊縣府的兵力,加起來肯定會馬上達到兩萬以上兵力。
兵力是可以加強,但是那麼意味着就是,用這所有的兵力來守住永州,而周邊的州縣就形同虛設。
周敦奇現在不敢出城,就是因為各地州縣早就遭到了各種攻擊。
而事實也證明,永州本來就是一座無法守住的城市。
它兩面臨山建城,兩面對水環繞而過身。
這樣的城市如果發生戰争,對于水軍來說就是水上守衛的大戰。
但是州府建在半山腳的永州城,和同樣結構的零陵縣相距不過四五裡。
息息相關的兩座城,都是對潇水水勢的依靠,如果兵力水陸順流而下,守城示弱必然措手不及。
加上對方登陸三面的陸戰進攻,可以讓永州城無路可逃。
面前坐着馬軍指揮使沙戊竜、步軍指揮使張文達、水陸應援使馬華騰,大家面面相窺的看着周敦奇,沒有人吱聲。
周敦奇更是一臉愁容,因為永州城已經被推倒了前沿,正是風高浪急的頂峰。
東安場的馬場是指揮使沙戊竜管轄,可是兩天前突然毫無征兆一般發生了暴亂。
原因就是有牧馬衛在馬場,受到管理馬場的馬監虐待,這些牧馬衛居然聚集在一起殺死了馬監。
後來查明是有人鼓動了這些牧馬衛,他們不但把馬場的三百多匹戰馬盡數拿走,而且還夥同一些人趕走了駐軍,在馬場周圍設立各種陷阱和障礙,自然是公然占領了東安馬場。
收到逃離馬場士兵的急報,沙戊竜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趕忙帶人去征剿。
誰知道不但損失了幾百士兵,自己還差點被留在了馬場。
幸好身邊牙兵機靈,帶他提前逃跑,他才和牙兵三個人跑回永州。
現在沙戊竜一條胳膊還吊着帶,看着呲牙咧嘴的樣子,似乎受傷不輕。
當然這件事也隻有他自己心裡有數,東安馬場是周行逢在邊境最大的馬場,如今居然在沙戊竜手裡丢了,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和關系,他也是不敢承擔的。
自然免不了誇大對方勢力,掩藏自己逃跑的事實。
自然這件事更害得周敦奇心驚膽戰,不敢輕易派兵出去,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和實力,還以為大軍打到了城下。
張文達不是衡州刺史張文表一系兄弟,卻是周敦奇從朗州帶過來的親信,據說也是周行逢黥面都出身。
如今手裡掌握着永州城六千多将士,但是作為周敦奇的跟随者,周敦奇沒有吱聲的話,他是不能行動的。
因為周敦奇不但是周行逢親自委任的,張文表推薦的永州城刺史,還是永州城的防禦使和永州團練使。
而在座壓力最大的反倒是馬華騰,作為潇水連接湘江的重要州府永州,這個水運發達的城池最高的水軍指揮,馬華騰可以說一夜白頭了。
因為作為防禦使,周敦奇平時在永州的兵力也就不超過三千人。
而且這些兵力還要分散到各縣府,實際永州平時駐軍不超過千人。
而馬華騰手裡的水軍也不過一千五百人,平時分散駐紮在六處水寨。
這樣說起來,永州的兵力不過不到五千人。
而周敦奇之所以膽氣足,就是他還兼任着永州團練使這個職務。
平時招募了鄉團不少兵卒,混在縣府駐兵裡面充數。
其實這些團練平時也不會像真正的兵卒那般訓練,所以雖然号稱有近三萬士兵,但是真正能戰的就幾千人。
馬華騰的六處水寨關系着永州城的安危,如果真正要能守住,最起碼也要大半的士兵去水寨駐守。
可是現在周敦奇正把各處的士卒往永州城回調,他對自己的安全不放心,看着他馬華騰真想給他一棒棒。
“大人!
”馬華騰拱拱手,欲言又止,他本是馬楚馬殷本家子弟出身,雖然不是馬殷一系的直系子孫,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出身。
所以平時和這些同僚在一起,他很少表達自己的意見,可是想到現在的形式,他不得不對周敦奇說話。
可是看到周敦奇那緊皺的黴頭,他心裡又歎了口氣。
“馬将軍有事但說無妨!
”周敦奇雖然有些自私,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也知道馬華騰對于永州城的重要性。
他雖然是在自己的節制下,但是水軍畢竟是周行逢自己的管轄,如果自己一個不慎,萬一永州出來什麼問題,到時候可是自己的問題。
馬華騰看了張文達一眼,眼光看到沙戊竜眼角的慌張,心裡有些鄙視。
但是馬華騰沒有指責這個家夥,本來永州城有自己的水軍和沙戊竜的馬軍,一般的軍隊在這裡不能翻起風浪。
但是現在由于沙戊竜的疏忽,至少馬軍已經損失了大半,永州城如今的馬軍不足三百。
“永州城憑借天險,本無大礙!
但是不得不防意外!
如今各路險要和城門,有張将軍防守料也無事,但是一直以來永州城有個緻命的缺陷,可能諸位同僚都忘記了,那就是零陵城不能失陷。
如果零陵城一待失陷,敵軍知道了永州城的缺陷,那麼永州城必然萬劫不複!
”馬華騰渾身都抖動了起來。
“莫非,,,,,,!
哎呀!
水,,,,,,!
”啞然而止。
首先變臉的是張文達,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臉上居然有些發白,看向馬華騰時見對方眼中滿是擔憂。
但是他畢竟是出身軍旅,又是周行逢手下黥面都出來的悍将,頗有幾分膽氣。
便朝周敦奇施禮說道:“大人,此事确實是刻不容緩,如果零陵城出事,永州城将一起遭殃!
末将即刻願率一千将士馳援零陵城!
”
馬華騰感激的看向張文達,誰知道他還沒有回過神,周敦奇卻擺了擺手。
“此事稍後再議!
想那嶺南敵軍越衆而來,自然對永州城不會怎麼熟悉!
張将軍馬上去各處城門巡查,以防賊人混進永州城。
同時清點進城将士人數,仔細各處人數的準确,待各縣府趕來人數差不多,馬上禀報。
本官意欲親率一衆将士,趕去零陵城馳援,和那敵軍做一決戰不遲!
”周敦奇自信的看向三人,想到越來越多的将士,他似乎底氣足了許多。
然後又對馬華騰道:“馬将軍這幾日也辛苦了,正好乘着回城,趕快回府和親眷們聚聚,也有半個月沒有回城了,等下再去水寨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