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日的晚上,聊城府注定就是一個無眠之夜。
聊城府西倉大營突然發生了火災,可以說在短短的時間之内,聊城府滿城皆驚。
時值天氣炎熱時機,看着映紅了半邊天的火勢,就知道這大火的猛烈,非是幾個人可以解決的問題。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可是看着這巨大的火勢,大家都隐隐感覺到不妙。
曆來各地藩鎮對于百姓來說,就是一頭張開大嘴的猛獸。
不管是再好的藩鎮軍閥,都是要靠百姓的稅額才能生存的。
各地倉房儲存的物資和财物,就是藩鎮生存的命脈。
聊城府雖然不是大的藩鎮,可是作為東平郡駐軍天平軍所轄的戰略重地之一,可是集藏了不少物資的。
雖然這些物資和聊城府百姓沒有任何關系,可是這些物資的流通運輸和配送,養活了多少百姓?
看着看着火勢如此的驚人,不知道要損失了多少物資。
而且西倉大營裡堆摞起來的各種物資,每個距離不過幾米。
如果因為火勢大而波及的話,隻怕整個西倉就會毀于一旦。
所以不要說這起火之後的擔憂,不管是城裡的民衆恐慌,乃至城外的流民都驚動,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擔憂。
畢竟城裡的民衆,不少人平時可以依托西倉過活找食。
而城外的那些流民,雖然不能正當進城來,可是偶爾也能有一些機會。
因為西倉的物資不時需要發送,而城裡民衆不夠的話,總會出城找一些有體力的,可以幫忙出力幹活,他們也能得到一些小小的口糧。
城裡有不少人知道是西倉起大火了,城外的人進不來,隻能遠遠的看到這邊方向。
心裡雖然不敢肯定是西倉起火,可是感覺還是讓人心裡發慌。
要知道聊城府的西倉大營,可是一個聊城府比較特殊的地方,那可是有着重兵把守,常人根本無法靠近的。
居然會發生如此巨大的火災,事情一定不是那麼簡單了。
首先收到信息的各家大戶大家,紛紛派出家丁前去探查,看看究竟是什麼原因引起的,或者能不能從其中獲得一些利益。
他們自然不知道聚福樓發生的事情,不管聊城府是誰做主,他們隻會為了自己存在而活。
這個世界上的人,隻要是為了利益,可能每個地方都一樣。
想到大營裡的物資和囤積,許多人都望着大火扼腕興歎。
倒不是說沒有人去救火,而是許多人都想去救火。
首先便是各個城門負責的守軍,在陸續的接到防禦使的傳令之後,馬上帶動巡城的團練隊伍前去支援。
至于每條街道上的更夫,更是挨家挨戶的呐喊敲鑼,号召民衆青壯年前去,參與救火和搶救物資。
除了那些大戶高門之家的人,他們沒有得到家主的命令,哪裡會主動前去。
倒是挨着西倉大營比較近的民衆,幾乎在發生火災之後,便匆匆彙聚了過來。
雖然看到大營裡燃起了大火,而且好像是邊上三個大的物資堆垛起火,可是大家都不能進去。
得到的答複自然便是,大營裡的守衛正在極力滅火。
看着大火越來越大,即使來到近前一般的百姓都聽從了号令。
可是令人驚訝的是,大家一路匆匆趕來的時候,似乎已經人山人海的百姓,可是依然根本無法近前。
有人一問之下才知道,竟然是大家沒有發現有人前來指揮,守衛不敢放大家進去大營。
火勢越來越大,也聽到人聲鼎沸,可是隔着丈高的圍牆,大家卻絲毫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不過有人也發現了不對,除了門口那十來個拿着兵器的守衛,好像在這裡守衛的其他兵卒都不見了。
大家民情高漲的時候,不過随即便有大隊近百人的将士前來,雖然紛紛進入了西倉大營的火場裡,門口卻又增加了十多個士卒,卻暫時不允許民衆入内。
有人揣測在大營裡可能涉及到一些什麼重要物資,大家雖然心裡有些納悶想去救火,可是人家士卒不讓也沒有辦法。
倒是不少民衆都湧過來圍觀,人似乎越來越多了起來,卻依然紛紛被守軍阻擋在外。
離着西倉大營不遠的一棟大院,在一處閣樓之上的窗前,有兩個人正看着面前火光沖天的大營。
即使離着幾百米的距離,依然感覺那火力逼人一般。
火光映照的三個人臉膛通紅,三個人靜靜的看着大火,一時間居然沒有聲音。
“不知言思兄如何看!
”站在左手那個人,穿着一身團花刺繡為花紋,底色是玄衣錦袍的男子,眼神中似乎随着遠處的火光,跳動着兩團火紅的焰花。
他看着身旁中間的那個青衣男子,随着話音剛剛落下,偏偏眼神又看向了他右側。
似乎雖然問中間這個人,其實本意卻是詢問右側那人。
他語氣卻是淡淡的,似乎沒有什麼大的表情波動。
中間這個男子面容稍顯富态,就是身材也給人極為富态的感覺,典型的一個富家的派頭。
他看起來一臉的和氣摸樣,給人感覺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人。
聽到自己左側這個男子的話,他眼神中不經意透露出一絲驚訝,不過這絲神色馬上被他笑容掩蓋。
他還是若有深意的,看了說話的這個玄衣男子一眼,居然沒有馬上張口回答他。
左首這個玄衣男子面色不變,似乎若無其事的看着遠處的大火。
這個富态男子卻看向了自己右側,那是一個身形比他瘦小了,大概快有一半的一個玄衣男子,沉聲說道:“孝甫兄以為如何!
”
這個瘦小的男子,身形有大半幾乎被這個富态男子擋住,一身簡單的玄衣黑袍,看起來扔到人堆裡找不出來。
他雖然貌不其揚,可是似乎絲毫不能阻隔他渾身的氣勢。
這邊的兩個人雖然也昂立在窗前,甚至身形都比他高大富态,卻在這個瘦小的男子面前都微微躬身。
他一身玄衣想來不是什麼大人物,卻看着那種氣勢顯然曆來有着一定地位,想必是有意隐藏了外貌身份。
“如果某家沒有料錯的話,大家此前錯過了和雷德合作的最好機會,各家都把自己看得太重,以至于讓雷德有些孤掌難鳴。
”這個男子微微歎了口氣。
首先發話的那個玄衣男子臉上有絲尴尬,他便是這家宅院的主人名喚蔡青雲,乃是聊城府有名的商行客昌商行的老闆。
此前他們為了在聊城府立足,和刺史雷德做了多次的接洽,因為他們出身有些背景和權勢,雷德一直在争取他們的支持。
中間這個富态的男子,卻是大名府鄭家的代表鄭恆,表字名喚言思,在聊城府也是有着極大的根基。
他不但代表着鄭家在東平郡掌管着産業,而且自己還是聊城府大财主,目前是擁有最多産業和土地的人之一。
聽到這個瘦小的男子說話,雖然沒有怪責的意思,顯然也是回應大家當初的不齊心。
雖然他臉上有了絲尴尬的神色,卻依舊是一副笑容受教的神色。
畢竟這種和藩鎮勢力合作的事,作為大家族出身的他,雖然可以做為代表參與,卻沒有權利一口應承下來。
此前幾家和雷德的接觸,無非就是為了家族在聊城府獲得最大的利益,所以他心裡沒有太大的負擔。
“今晚的變故不是偶然的,雖然看起來有些突然,而且令人措手不及,一切卻還是在意料之中。
大家身在此處,平時想當然慣了,忽略了許多東西啊!
”他似乎有些感慨,看着他通紅的火焰,一邊居然有些發白了,顯然火勢越來越大了。
“顯然便是有人早就計劃了的,雷家在聊城府勢力雖然還沒有建立起來,但是卻是在明處的好發展。
對方能夠避開雷家的耳目,又在守衛眼皮底下縱火,肯定是裡應外合,這種事的發生隻是遲早的問題罷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聊城府當會發生驚天複地的變故。
”這個瘦小的男子靜靜的說道,聲音空靈的卻讓人感覺有些冷。
鄭恆和蔡青雲兩個人對他甚至有些尊敬,這個叫王孝甫的男子,其身份和地位的尊貴,是自己兩個人遠遠不能企及的所在。
平時很少露面,但是在聊城府的諸方勢力,基本上都是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他看向左邊那個玄衣男子蔡青雲,問道:“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嗎?
”
“第一撥人已經回來回複了,今晚王家的回禮宴很正常,就是雷德咱們的人,也親眼看到進聚福樓了!
”這個蔡青雲肯定的說道。
“好算計,當真是好算計啊!
不但是讓三軍都指揮使在,就是防禦使和刺史都來了,當真是一個不留啊!
”這個瘦小的王孝甫看向面前的大火,冷靜的說道:“一切隻有尋機而動了,等下看看大營裡面出來的探報,還有聚福樓那邊最終的動靜再說!
”
富态的鄭恆若有所思,不動聲色便試探般的問道:“聊城府也算周邊新起的大州,如今的風頭甚至蓋過了東平府。
朝廷對這裡的重視至極,應該不會有大事吧!
如若有事,,,,,,!
”他似乎沉吟了一下,望向這個瘦小的王孝甫,眼神居然有些讨好的意味:“咱們聊城府的家底和人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