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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重泉棄守

大魏宮廷 潇騰 4810 2023-04-12 01:01

  魏昭武十三年三月二十七日,秦軍對重泉發動了第九次進攻。

  在得知敵情後,駐守重泉的魏将樂弈、馬祿二人登上城門樓,窺探秦軍的布陣。

  馬祿皆是司馬安的部下,談不上有多優秀,但也稱得上是合格的将領,至少在樂弈得到司馬安的授權後,馬祿非常配合樂弈的所有行動。

  當然,樂弈能感受地出來,馬祿會聽命于他,隻是因為司馬安的命令,而非是因為他樂弈。

  但不管怎麼樣,樂弈還是頗為滿意的,畢竟他最擔心的就是與司馬安的河西軍鬧出矛盾,不過事實證明,司馬安這位功利心極強的将軍,他所帶出來的軍隊,在令行禁止方面頗為嚴格,比較樂弈當年在韓國訓練出來的北燕軍毫不遜色。

  唯一讓樂弈有點在意的,就是馬祿對秦軍的敵意。

  據樂弈所知,馬祿對秦軍的敵意,原因在于**年前,那時秦國在第二次中原諸國混戰末期,出于某些原因對魏國不宣而戰,在此期間,陽泉君嬴利用此前與聶剀、邬婁等人的交情,詐取了栎陽、蓮勺兩座城池,且俘虜了聶剀、邬婁二将。

  一年後,因為魏國在與諸國的戰争中取得了最終的勝利,秦國畏懼,遂與魏國簽署暫時停戰協議,為期兩年。

  當魏國同意了秦國的暫時休戰協議後,秦魏戰争便就此結束,被俘虜的聶剀、邬婁二将,也被秦人放回了魏國,回到了司馬安的麾下。

  事實上,司馬安并沒有過多怪罪聶剀、邬婁二将的意思雖然司馬安大将軍确實很生氣,生氣于聶剀、邬婁二将居然如此大意,但事已至此,且秦國當時也已經退還了栎陽、蓮勺兩地,司馬安便沒有過分責怪聶剀、邬婁,僅僅隻是降了二人一級将職,叫二人戴罪立功,繼續鎮守栎陽、蓮勺兩地。

  但聶剀、邬婁二人自己卻無法釋懷,在分别回到栎陽、蓮勺兩城後,沒過半年就相繼去世了。

  這讓司馬安麾下的白方鳴、龐猛、馬祿、季鄢、樂逡以及此刻駐軍在河套的聞續等人,皆頗感悲傷。

  畢竟彼此都是司馬安麾下的部将,有着至少三、四年的交情。

  白方鳴雖然玩世不恭,但卻頗為理智,覺得陽泉君嬴與他們各為其主,也沒有什麼好苛責的,但龐猛、馬祿,季鄢、樂逡等人卻始終無法釋懷。

  在聶剀、邬婁二人死後,馬祿受司馬安之命駐守栎陽,一晃就是七八年,在此期間,在為其兩年的魏秦停戰期間結束之後,馬祿便時常帶兵騷擾秦國。

  但很可惜,駐守在高陵的,乃是秦國的武信侯公孫起,以馬祿的能力,還也不至于使公孫起感到頭疼不過馬祿也不在意,反正他就是想惡心惡心秦人而已。

  魏昭武九年的時候,秦軍初次對魏國用兵,揮軍攻打栎陽、蓮勺兩地時,馬祿亦在栎陽拼死防守,但很可惜,河西軍當時并沒有能匹敵秦将公孫起的将領,在公孫起的策略下,魏軍不幸打了幾場敗仗,導緻栎陽、蓮勺兩地被秦軍所攻占。

  随後,得知戰況的河東守魏忌以及桓王趙宣,便相繼率領麾下軍進駐了河西,協助河西軍防守區域,總算是堪堪擋住了秦軍。

  十年來的恩恩怨怨,使得魏将馬祿迫切希望反攻,奪回栎陽,甚至于一口氣打到秦國的王都去。

  但遺憾的是,如今重泉的守将樂弈,這位被天策府派來輔助年邁的司馬安的前韓國名将,卻選擇了固守。

  當然,樂弈固守策略是沒錯的,畢竟這一點得到了天策府的認可,甚至于天策府主動要求河西戰場上魏軍隻需拖延秦軍即可畢竟當時魏國正将全部精力消化齊、楚、越三國,暫不希望西線這邊擴大戰争的規模。

  不過馬祿沒想到的是,他魏軍沒有采取主動進攻,對面的秦軍竟然發動了攻勢,甚至于,在短短二十天内進攻了他重泉整整八次算上今日這次,那就是整整九次,幾乎是兩天一次進攻的頻繁程度。

  

  雖說在前八次攻城戰中,馬祿麾下的魏軍對秦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粗略估計至少有三四萬秦軍倒在重泉城外,讓馬祿得以宣洩心中的怨恨,但是對于秦軍如此瘋狂的攻勢,說實話他難免也有點擔憂。

  “秦人簡直瘋了!

  眼瞅着城外的秦軍已發動了兇猛的攻勢,馬祿皺着眉頭說道。

  聽聞此言,樂弈雖然臉上面無表情,但心底卻頗為贊同馬祿的話。

  與楚國那種用人命堆出勝利的将領不同,魏韓兩國的将領幾乎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去赢得勝利,尤其是樂弈。

  與已故的韓國雁門守李睦以及如今駐守在河套的廉駁一樣,樂弈亦有一套自己的用兵準則,比如說,不做無謂的犧牲、殺戮。

  在曾經的韓國,論用兵,就當屬李睦、樂弈二人,原因很簡單,因為李睦與樂弈善于用奇謀。

  李睦最擅長的就是騎兵奔襲,他麾下的騎兵可以在短短一兩日内去偷襲數百裡以外的敵軍,且期間敵軍根本摸不着李睦的動向。

  而樂弈,則最擅長用計略破城,在他的用兵方式中,城池反而始終并非是首攻目标,他更傾向于利用圍城打援等計策,擊潰敵軍的有生力量,且從始至終維持對該座城池的壓迫力。

  就比如樂弈前兩年攻打楚國的時候,前三十日按兵不動,引誘壽陵君景雲與邸陽君熊瀝率軍從駐守的防線支援相城,而後,設計一舉擊敗景雲與熊瀝,在擊破了後兩者駐兵防線的同時,還順勢将相城奪下,這就是樂弈慣用的手段。

  在樂弈看來,為将者,應該用計謀來取勝,否則,跟一莽夫有何區别?

  而秦軍對重泉縣進攻,在他看來就缺乏‘優雅’。

  不過話說回來,面對着秦軍的‘莽攻’,他重泉縣搖搖欲墜,這倒也是不争的事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場仗已經打了近二十日,此前樂弈命人在城外布下的防禦設施,已經被秦軍拆光了,城外的護城渠,也因為堆滿了秦軍士卒的屍體而失去了阻礙秦軍的功能,在加上城内的箭矢、弩矢幾乎也已耗盡,這使得樂弈在今日開戰的那一刻,就開始在思考撤退問題。

  什麼?
死守重泉?
與這座城池共存亡?

  不,優秀的将領,是不會拘泥于一城一地得失的,這絕非是狡辯之詞樂弈在重泉縣擋住了秦軍二十日,對秦軍造成了三四萬的傷亡,這在眼光卓越的将領看來,本身就是一場勝利。

  說得再簡單點,秦軍為了打一座重泉縣,就不惜犧牲三四萬的士卒,那麼,秦軍打頻陽需要付出多大的犧牲?
之後再打臨魏呢?

  隻要每座城池都能讓秦軍蒙受巨大的傷亡,秦軍頂多隻能攻下一個河西郡,就會陷入兵盡糧絕的地步相比之下,丢幾座城算什麼?
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能奪回來的。

  想到這裡,樂弈對馬祿說道:“馬祿将軍,下令城内的士卒,準備後撤。
……待秦軍這撥攻勢退卻之後,我軍立刻撤離,不得耽誤!

  “後、後撤?

  此時馬祿正死死盯着那些正在攻城的秦軍士卒,聞言大感驚愕。

  仿佛是猜到了馬祿的心思,樂弈正色說道:“馬祿将軍,我軍的兵将已經竭盡所生阻擋了秦軍二十日,再無法比這更出色了,若死守城池,便是叫我軍士卒在箭矢耗盡的情況下與秦軍厮殺,以己之短、攻彼之長,此非用兵之法。
……與其叫士卒們因此犧牲過多,不如退到下一座城,下一座城有堅固的防禦以及充足的箭矢,在那裡禦敵,豈不比在這座殘破之城更加容易麼?

  馬祿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但旋即又猶豫地說道:“可是這座城池……”

  樂弈搖了搖頭,告誡道:“馬祿将軍,我軍在重泉縣,用萬餘兵将的傷亡換取了秦人至少三四萬的傷亡,縱使是丢掉了城池,這仍是我軍的勝利。
……須知城池隻是死物,今日秦軍勢大,将其奪走,待等他日我軍反攻,仍能将其奪回來。
但倘若選擇死守城池,使你我麾下剩餘的兵力皆因此而戰死,且最終秦軍還是攻陷了這座城池,介時便是‘人地兩失’的局面,同時也是我軍的真正戰敗。
……善戰者,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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