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重新開始抓阄。
那隻内有機關的木匣,也被遺棄在一旁,大太監童憲吩咐一名伴身的小太監特意去取了一隻專門用來抓阄的木匣,免得再次中招。
不過半柱香的工夫,那名小太監便取了一隻木匣過來,童憲又仔仔細細檢查過,确認這隻是一隻普通的匣子,這才将它擺上了龍案,并将大魏天子所寫的那九張紙重新放了進去。
“怎麼樣,還要抽麼?
”
撇了一眼怏怏不樂的趙弘潤,大魏天子樂得反而露出了幾分笑容,揶揄道:“你試着再抽一張寫着你名字的紙出來?
”
趙弘潤皺眉望了一眼自己父皇,憤慨地說道:“抽就抽!
”
說着,他擡手便伸入了木匣中。
别看他一臉仿佛受到挑釁後的憤慨,可事實上,他心中正在暗暗竊喜。
不錯,那隻設有機關的木匣,隻是一個虛招而已。
因為不光他清楚,就連大魏天子也清楚他必定會在抓阄的時候想方設法地使鬼主意,為了不使天子懷疑,趙弘潤這才故意露出馬腳。
想想也是,憑趙弘潤的聰慧,他會天真地認為天子當真看不穿他的伎倆?
隻有在失敗一次後,順水推舟營造出“背水一戰”般的氛圍,這才有機會騙過這位大魏天子。
至于這次如何使詐,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趙弘潤的袖子裡早就藏了一張寫着他名字的紙而已,隻要他随便摸到一張,趁手還在木匣内的時候,迅速将其與袖子裡的那張紙掉包就行。
别看這個伎倆簡單,但往往越簡單的伎倆越發可以達到目的。
“怎麼了?
抽啊?
”見趙弘潤的手伸在匣子裡好一會沒有動靜,天子不耐煩地催促道。
“父皇急什麼?
我猶豫一下不行啊?
”在發牢騷的同時,趙弘潤迅速地将摸到的紙與袖子藏着的紙掉了包,随後仍舊裝出悶悶不樂地樣子,這才将那張紙抽了出來。
不得不說,趙弘潤裝得很像,他明明曉得手中這張紙寫的就是他的名字,卻故意裝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仿佛是擔心紙上的名字并不是他。
良久,他歎了口氣,回身将那張紙遞給了童憲:“童公公,麻煩你替我念吧。
”
童憲不疑有他,接過紙來,小心地将其攤開:“是八殿下。
”
說着,他将那張紙朝着衆人攤了攤,果然上面寫着『弘潤』二字。
“真是我?
”
趙弘潤裝作一臉驚喜的表情,連連拍了拍兇口。
見他這幅表情,諸皇子雖然覺得有些納悶,但倒也沒做他想,畢竟剛剛那回是因為木匣内藏有機關的關系,而這次,童憲已前前後後将這隻木匣檢查過,并無機關,就這樣趙弘潤還能抽出代表他的那張紙來,隻能說是上天庇護了。
可惜,唯獨大魏天子不怎麼看。
“呵呵,一虛一實,果然有點門道。
可惜……”
笑了笑,大魏天子一把抓住趙弘潤用來抓阄的那隻手,伸手在那隻手的衣袖裡摸索了一陣。
果然,他從趙弘潤的衣袖中摸出了那張真正的抓阄紙。
兩指夾着那張紙,天子有意奚落着趙弘潤:“弘潤,這猜這是什麼?
”
『……』
趙弘潤雖然面色不變,但心中早已在暗暗叫苦。
他早就知道尋常的伎倆騙不過這位英明的父皇,于是才想到一虛一實的辦法,故意暴露那隻機關木匣的把戲,同時有裝出無計可施的模樣,為的就是讓這位父皇能減低防備心。
可沒想到,最終還是被這位父皇給看穿了。
“父皇真的要趕盡殺絕麼?
”趙弘潤壓低聲音說道。
“呵呵呵。
”大魏天子聽得心中好笑,淡淡說道:“是你伎倆粗鄙,怪得了誰?
……下去吧,朕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
『看來父皇這是有意要阻止我參與科試的陪監了……』
趙弘潤憤憤地看了眼天子,終究怏怏地走回了原來的位置。
連這都被天子看穿,他也沒什麼後招了,如今就隻有賭運氣,看看是否能從那九張中抽到他了。
看着趙弘潤悶悶不樂的樣子,諸皇子心下都有些好笑,甚至有幾名皇子暗自嘀咕:此子究竟憑什麼以為能夠蒙騙他們父皇?
“八弟,你為何要參與科試陪監?
”
見趙弘潤走回自己身邊,與他關系不錯的六皇子趙弘昭好奇地問道。
從旁,皇九子弘宣也是納悶地望着自己的哥哥,想不通他哥為何不惜耍伎倆也要争取到皇子陪監的名額。
“此事一言難盡。
”趙弘潤微微歎了口氣,擡眼瞧見童憲正在檢查那些紙張,準備第三回重新抓阄,他也沒什麼心情來解釋。
此時的他,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就算這次撈不着皇子陪監的名額,他也要想辦法混到科試去。
這一次抓阄,是大魏天子親自抽取的。
在諸皇子密切的關注下,天子緩緩地打開了折疊的紙。
還别說,這會兒就連趙弘潤都難免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