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曹操,早有護駕之心,無奈力所不逮,一遲數年,方得見天顔。
”
曹操走入大殿,直接行跪拜大禮:“望陛下恕罪!
”
在他身後,荀攸、程昱、毛玠等文人,夏侯淵、曹休、曹真等武人,同時跟上了曹操的步伐,行大禮參拜。
别的不說,就曹操做到的禮數,比起袁紹就要強了不少。
劉協伏完君臣,緊張的心思稍作緩解。
“諸卿平身。
”劉協隔空将手一托。
“謝陛下!
”
曹操這才起來,略微打量了劉協一眼,便尊敬的收回了目光。
劉協目光掃過衆人,一一詢問。
“臣荀攸,颍川人士。
”
“颍川三荀,朕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
一一問過後,劉協大筆一揮:“諸卿千裡救駕,都應有封賞。
”
曹操眼中閃過異色:現在的劉協就是一面旗幟,給出的封賞也不過是名頭罷了。
但隻要有人捧,這名頭就是管用的。
這小皇帝知道以此收買人心,倒也不簡單。
一個從小喪父,沒有接受過皇室教育,過的都是傀儡生活的年輕天子,能有這番處事應變,已相當不容易了。
若是生在太平時代,隻怕也是一代明君。
可惜……
諸文武謝過封賞後,都自覺的退了下去。
客套話說完了,劉協甩出了重點:“朕欲歸舊都,與周王和母後等人相會,再見失散老臣,魏王認為如何?
”
說的很委婉啊……你要去雲天兄那,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曹操眼中有異色,故作驚色:“陛下何出此言?
”
“魏王何出此言?
”
劉協皺眉,道:“今袁紹反賊已除,天下正當歸一,還于舊都,召集諸王,有何不可?
”
“召集諸王皆可,隻是暴……臣不可見啊!
”曹操再次跪下,拱手道:“至于太後落難,是臣等之罪!
曹操但有一息尚存,并迎回太後鳳駕。
”
聽到這話,劉協站了起來,目視曹操:“周王功在萬古,又是先帝托付之人,怎可論之為暴臣?
魏王既是國之棟梁,豈可亂語?
”
伏完心驚,連忙看向劉協,暗暗搖頭,示意他不要激怒曹操。
“陛下!
”
曹操依舊一臉誠惶誠恐,道:“周雲天為冠軍侯時,是立下過不少功績。
但在征讨董卓後,屢次興兵,确有暴行,天下皆知。
如今矯诏稱周王,野心昭然若揭,暴臣之言,絕無誣陷!
”
似擔心劉協不信,曹操又道:“試問陛下,先帝如何會留下這等遺诏?
倘若這遺诏以假充真,他與天子又有何異?
陛下若西歸洛陽,必落入了他手,彼時天下人是以他為尊,還是以陛下為尊呢?
到了那時,天下是姓劉,還是姓周呢?
”
曹操連番的發問,将伏完都擊的沉默了。
倒是劉協似乎早有準備,坦然道:“天下之事,魏王隻怕比朕更清楚。
無兵無地又無錢糧的天子,在渤海便能稱尊麼?
到頭來,還不過是你們手中的傀儡,生死難自定。
”
曹操連忙低頭:“不敢!
”
他的心卻泛起陣陣漣漪:劉協所說天下事,指的是破碎的局勢。
先帝在時,手中有宦官牌可打,還掌握了軍隊,尚且無法阻止局勢惡化。
現在的劉協,除了一個天子名頭,就身邊兩人,他能掌大權?
還不如做夢來的實在。
這個少年天子看透了這一點,故出此言。
“魏王說西歸洛陽,大權将歸周王所有。
朕若依魏王之言,那又當如何?
”
很快,劉協又把問題踢回給曹操。
曹操對答:“自是坐鎮朝廷,率領諸王,讨平暴臣。
”
劉協颔首,道:“周王沒後,這天下會姓劉麼?
”
“自然!
”
“魏王說笑了。
”
劉協一抖袖子,道:“到了那時,天下隻會姓曹!
至于朕的生死,卻是無人知。
”
曹操臉色狂變,連忙磕頭:“陛下言重!
”
“臣一片忠心,隻為扶漢,絕不敢有絲毫歹念。
”
“等到平定暴臣,四海歸一,情願解甲歸田去。
”
“即便是魏王一片忠心,那你的部下呢?
将來你的子嗣呢?
”劉協繼續追問。
沒有權力,什麼都不是。
曹操打的天下,他的人會甘心繼續還給劉協?
夢裡都不會有這麼好的事。
“咳!
”伏完猛地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