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恪定的票在下午,上午他們到市裡,先去國營飯店訂了兩桌酒席,才開車去劉家。
怕他們在家又早早準備好了吃食,來前,趙恪便沒跟劉家晟提前打電話。
劉夫人聽到車聲,出來一看,立馬激動地朝書房喊道:“老劉,快、快出來,你看誰來了!
”
她沒見過蘇家二老和蘇老三,可一看跟在兩老身旁的蘇梅和孩子們,那還能猜不出來。
劉家晟透過窗玻璃往外看了一眼,忙疾步迎了出來,遠遠地便伸出了手:“老哥,可把你給盼來了。
”
蘇老爹笑呵呵地迎上去握住他的手道:“知道你們工作忙,本來是不準備打擾的……”
“再忙能有見你重要!
”劉家晟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幾年不見……我們彼此都老了。
”
蘇梅雖然盡量往家搗騰東西改善夥食了,短時間内也沒能将蘇老爹養胖一些。
兩人望着彼此,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林建業,随之鼻頭一酸,止不住就紅了眼眶,可礙于旁邊站着的蘇梅和擡着竹筐進來的趙恪,兩人又連忙忍住了。
“走,跟我進屋,”劉家晟聲音沙啞道,“多年不見了,咱哥倆好好地唠唠嗑。
”
蘇梅扯住要跟過去的小黑蛋:“念輝,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去看看你小叔他們嗎?
”
“啊,對哦。
”小黑蛋反應過來,忙去竹筐裡翻出一隻碩大的海螺,抱着向外跑道,“娘,我去了。
”
“去吧。
”蘇梅沖他揮了揮手。
小瑜兒一見小黑蛋跑出了門,忙掙紮着從蘇梅懷裡下來,颠着腳去追。
林念營明顯感覺到了大人之間的氣氛不對,跟趙瑾互視一眼,兩人跟着小瑜兒向外走道:“嬸嬸/蘇姨,我們帶小瑜兒到門口玩了。
”
蘇梅點點頭,留了劉夫人跟蘇老娘說話,朝竹筐前的趙恪走了過去。
趙恪垂眸看了眼她的臉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畢竟是他們一手帶大的孩子……”
“我知道。
”蘇梅沖他笑笑,“爹娘走時,我們是不是得給拿點零花錢?
”
藤箱裡原主跟林建業的存款肯定不少,隻是那些畢竟跟他們無關。
趙恪掏了個信封給她:“看看夠不夠?
”
蘇梅打開,有二十斤全國糧票、一百塊錢:“趙團長,你藏私房了。
”
工資、存折都不給她了嗎?
趙恪看她鼓着小臉,眼裡滿是疑惑,唇角止不住翹了翹:“一百塊錢是顧森給我們的結婚禮金。
昨天寄來的,還沒來得及拿給你。
”
本來昨天晚上要給她的,隻是被她那麼一抱……
“糧票是知道爹娘要走,我找人換的。
”
這段時間他基本上沒在食堂吃飯,遂便省下了些本地糧票。
劉家晟跟蘇老爹在書房裡,回憶着林建業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好生痛哭了一場,待收拾好情緒,就着早上的剩水洗了把臉,劉家晟才問起蘇老爹家裡的情況。
“都好,”蘇老爹接過他遞來的煙,徐徐說道,“趙恪先後給家裡寄回了三個工作名額。
”
劉家晟一驚:“三個?
!
”
現在的工作可不像解放前那麼好安排。
它是鐵飯碗,有了工作,住房、醫療、養老,國家老包了。
他知道趙恪家勢能力都不簡單,卻沒想到他有這麼大的能力,一安排就安排了三個。
“嗯,老大家的給安排進了鎮上的供銷社,老四給安排進了兵工廠,另一個工作……”蘇老爹遲疑了下,輕歎了聲,“讓給了别人。
”
随之便說了下原因。
“老大、老二、老四都有了,那老三能甘心?
要不,”劉家晟遲疑道,“讓他留在我這,我看能不能跟校長說說,讓他在我們學校做一個打掃。
”
“老四,趙恪也給安排好了,”蘇老爹笑道,“還有他媳婦,都給安排進了軍區旁邊的陶瓷廠。
”
劉家晟一愣,繼而笑道:“可以啊,老哥有後福了。
”
蘇老爹點頭:“是啊,幾個兒子的福沒享着,倒是先享上了兩個女婿的福。
”
建業在時沒少往家裡打錢,到了趙恪這裡,更是把幾個兒子安排得妥妥帖貼。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劉家晟起身道:“老哥你坐着,我讓文浩去買兩瓶酒,咱中午好好地喝一杯。
”
“别,”蘇老爹攔道,“趙恪在國營飯店訂好菜啦。
”
“這孩子都來家,還搞這一出。
”劉家晟好笑地搖了搖頭,“訂的是哪個國營飯店?
”
蘇老爹報了個名字。
劉家晟拿起電話,分别給方東升和宋國宏打了過去。
片刻,兩人便趕了過來,幾人在書房又是好一通繼舊。
蘇梅擡腕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便讓劉文浩去劉明澤家喚小黑蛋回來,她上前敲了敲書房的門,對屋内幾人道:“宋老、方叔你們倆先坐。
舅舅,你帶我們去趟接烈士陵園吧。
”
宋國宏、方東升一聽就知道要去祭拜劉英、林紅軍母子,忙跟着起身道:“一起。
”
路上經過花店,蘇梅下車買了兩束花。
中午大家在國營飯店,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二老又跟他們聊了會兒天,才依依不舍地分開,由趙恪、蘇梅帶着孩子們将他們送上火車。
小黑蛋望着遠去的火車,抱着蘇梅的腿嚎啕大哭:“哇……我不想讓姥姥、姥爺、三舅走嗚……我不想讓姥姥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