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雅欣滿臉震驚,看着徐敬餘一本正經地說完這話,就轉身回房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幾秒,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下樓的時候忍不住罵了兩句:“這臭小子,幹的什麼事啊?
剛追上就……也不怕吓到人家小姑娘。
”
徐路平有些醉了,靠在沙發上聽見妻子罵人,睜開眼看她,“怎麼了?
”
杜雅欣哼了聲:“沒什麼,你兒子幹混蛋事了,牙套是能舔的嗎?
”
徐路平:“……”
他喝得有點多,腦袋昏昏,沒太明白妻子在罵什麼,不過,還是問了句:“他不是一向挺有分寸的嗎?
做什麼了?
”想了想,又說:“算了,你也别管他了,他都22歲了。
”
杜雅欣愣了一下,反倒氣笑了,“你說得也是,都22歲了。
”
管也管不動了。
徐路平和杜雅欣一向比較開明,從小對徐敬餘基本是放養式教育,有個大框框在,隻要他不逾越,就不會管他。
當然,男孩子都有叛逆的時候,徐敬餘也不例外,當初徐路平并不想讓他去打什麼拳擊,為這個事情兩父子鬧得很僵,杜雅欣夾在中間很為難。
但徐敬餘有個優點,就是願意跟你商量,你退兩步的時候,他也能退一步。
徐路平說打拳擊可以,但先拿塊金牌吧。
徐敬餘同意了。
杜雅欣想到徐敬餘的眼睛,歎了口氣:“這個運動是真的挺傷身的,上次是膝蓋,這次是眼睛,下次也不知道還會傷在哪裡……”
徐路平:“不是說了沒什麼事了嗎?
”
杜雅欣皺眉:“說是這麼說,還是要再檢查檢查才能放心,而且他比賽剛結束,沒拿到奧運入場券。
沒多久又要去比賽了,去之前總得确定一切沒問題吧。
”
“說得也是。
”
“不過,總算是有女朋友了,以後能少操點兒心。
”
杜雅欣想到這兒,就忍不住高興,很早以前她就盼着徐敬餘早點找女朋友,有女朋友心疼,有女朋友看着,估計比她這個當媽的管用。
最好呢,早點結婚生孩子,這樣也能早點退役。
徐路平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揉揉太陽穴,忍不住笑了,“那你跟人家小姑娘好好相處,打好關系,以後好讓她幫忙勸勸。
”
杜雅欣笑:“那肯定啊,下次她來醫院我就加她微信,以後方便聯系。
小姑娘還是隊醫呢,又是學運動醫學的,跟小餘是真合适。
”
“行了行了,知道你高興了,給我倒杯茶,頭疼。
”
“嗯。
”
杜雅欣心情愉悅地轉身去廚房,想起剛才徐敬餘說的話,又罵了一句。
不過,應歡的牙套戴了快兩年了。
也差不多可以摘了。
……
對此,應歡完全不知情,也沒再急着跑去醫院摘牙套。
主要是害羞了,剛談戀愛就被對方父母知道,她怎麼也不好意思再跑到杜雅欣面前求着她給自己摘牙套,一想到自己之前幾次跟杜雅欣提摘牙套,她就覺得窘。
完全沒勇氣再跑去說一遍。
反正……
悲劇已經發生了。
她反而有些無所謂了。
回來的這兩天,剛好是周末。
應馳半年多沒回家,這次回來後哪也沒去,應歡和他就在家陪父母,晚上還要去應奶奶那邊吃頓飯。
應歡爺爺奶奶一直跟大伯一起住,大伯有個女兒,叫應佳溪,在三甲醫院做外科醫生,今年26歲。
應馳高中在地下搏擊館打拳的時候,應歡處理基本傷的本事就是應佳溪教的。
因為應馳參加WSB比賽後,應海生一直給旁人安利,朋友圈轉發視頻,所以身邊的親戚朋友都知道應馳現在是拳擊運動員,有興趣的人會關注一下,沒興趣的也會打聽幾句。
晚上吃完飯,應歡被應佳溪拉到房間聊天。
應佳溪點開微博,笑眯眯地說:“我問你個事情啊,确認一下……”
應歡一看她點開微博就知道她要問什麼了。
果然,應佳溪點開一個微博視頻,這個視頻應歡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應佳溪挑眉問:“我看了好幾次,視頻裡的女孩兒是你吧?
”
應歡:“嗯……”
應佳溪哇了一聲,掐她的臉:“可以啊,竟然釣到這麼一個大帥哥。
”
她聲音有些大,應歡怕應馳聽見,忙豎起食指放唇邊,急道:“噓,别那麼大聲,應馳還不知道……”
應佳溪愣了一下,問:“他不是跟徐敬餘同隊的嗎?
還不知道?
”
應歡往門外看了眼,小聲說:“他很讨厭徐敬餘,兩人一見面就沒好臉色,先不告訴他,等他自己慢慢發現……”
主要是,她完全不知道怎麼跟應馳開口。
應佳溪笑笑,擠眉弄眼道:“他人怎麼樣?
花不花心?
”
應歡愣了一下,搖頭:“不花心。
”
“那就好。
”應佳溪怕她被騙了,又忍不住叮囑幾句,“長得好看的男人大多都靠不住,你自己别傻乎乎的,人家說什麼都相信,免得到時候自己吃虧。
尤其是像徐敬餘這樣的明星選手,他現在還年輕,以後真轉職業了,面對的名利場和誘惑會更多,那麼多女粉絲……”
應歡忍不住打斷:“他很好,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
“這麼快就護上啦?
”
“我說真的。
”
不知道為什麼,應歡就是無條件相信徐敬餘,大概是因為他太過于坦蕩了。
應佳溪看着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小姑娘剛談上戀愛,熱戀期對方什麼都是好的,這時候是最容不得别人指手畫腳的了。
她笑了笑:“好,不說他了,以後有機會帶他過來讓我看看。
”
應歡點頭:“嗯。
”
應佳溪往門外看了一眼,應馳坐在沙發上,正跟幾個長輩說起前段時間比賽的事。
少年志氣滿滿,興奮張揚,說起自己的比賽,眼睛都是亮的,光是看着,就覺得不忍。
“前段時間,叔叔來找過我和我爸,叔叔病了好幾年了,這幾年你對尿毒症應該也很了解,這病因人而異,有人透析能堅持十幾年,有人一兩年就不行了。
叔叔堅持了幾年,身體也漸漸不行了,他們肯定沒告訴你們,他們都這樣,報喜不報憂……”應佳溪看向應歡,應歡抿着唇,眼睛有些紅,她摸摸她的頭,“我知道你比應馳通透,有什麼事你能哄住應馳,他聽你的話。
所以,提前跟你透個底,之前叔叔來問過我爸,如果到時候他要做手術,真要個腎,他行不行?
我爸沒說不行,但這話我先跟你說了,不行,我爸身體也不好,要一個腎,那也是要他的命。
”
應歡低着頭,嗓音很低,有些幹啞:“我知道,都知道。
”
她就是心疼,心疼應馳。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配型成功的是她。
應佳溪怕她哭出來,摟住她的肩,小聲安慰:“别着急,還有時間,如果趕上配型成功的,就不用應馳了,他還可以繼續打比賽。
”
應歡喉嚨微哽,輕輕點頭:“我知道的。
”
應佳溪摸摸她的頭,換個輕松的話題:“對了,你都有男朋友了,應馳呢?
他也十九歲了,長得那麼好看,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吧?
”
“有啊。
”應歡深吸了口氣,“他有很多姐姐粉。
”
“……就沒女孩子追他?
”
“有吧,不過他心思不在上面,也不怎麼開竅,估計人家暗示了他都不知道。
”應歡想起應馳的同班同學顔夕,顔夕專門跑去三亞看應馳比賽,應該不是簡單的同學情吧?
應佳溪笑:“說不定是,應馳比你還遲鈍。
”
應歡:“……”
她不遲鈍,她之前就是不想談戀愛。
話音剛落,就聽到少年不滿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大姐,說誰遲鈍呢!
”
應佳溪轉頭瞪他一眼:“别叫我大姐,每次你叫我大姐我都覺得自己都快奔四了,叫佳溪姐。
”
應馳就是故意叫大姐的,他哼了聲:“你剛才說我什麼?
”
應歡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沒有為什麼。
就是突然想給他順毛。
應佳溪笑眯眯地看應馳,懶洋洋地問:“想知道你有沒有交女朋友。
”
少年一聽,臉忽然漲紅了,“沒有……”
應佳溪笑:“還沒有啊,你姐……”
應歡心裡一咯噔,忙看向應佳溪。
應佳溪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笑了,“你姐說你不開竅。
”
應馳完全不在意,哼道:“這幾個月我們都在打比賽,誰有空想這些啊,我們隊裡都是單身,又不丢人。
”
在比賽期間被隊裡的王牌撩到手的應歡低頭沉默,完全不敢看應佳溪戲谑的表情,誰說沒人想……徐敬餘那混蛋就是個特例!
應歡擡頭看一眼單純的少年,更不知道怎麼跟他說了。
晚上回去後,她去應馳房間幫他整理東西,應馳正在補習。
顔夕把這幾個月他落下的課業發給他,他看了一下,很絕望,半年沒上課,專業知識百分之七十都看不懂。
顔夕發語音給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串。
應馳煩躁地撓頭,靠在椅子上裝死,“姐,我可以退學嗎?
”
應歡:“不行,當初是你自己決定考的,怎麼也要畢業。
”
應馳繼續裝死。
應歡給他把衣服放進衣櫃,過來按住他的鼠标,幫他把文件接收了。
“快起來複習。
”
她拍拍他的臉。
應馳嚎叫:“啊啊啊啊啊!
磊哥他們都不用複習!
不是在睡覺就是打遊戲,要麼就出去浪!
”
應歡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徐敬餘用的。
”
石磊他們是特招的,功課差點兒無所謂,徐敬餘是正兒八經考進來的,雖然缺課缺考,但也是要補考的。
剛才兩人發微信,她問他在做什麼,他就發來一張照片——
桌上堆滿了書。
徐敬餘跟應馳一樣,也在苦逼地補課。
應馳一聽,強打起精神,用力搓搓臉:“我不能被那個人打敗,免得又要叫我弱雞。
”
應歡:“……”
她正想說話,手機鈴聲就響了,看了一眼,徐敬餘打來的。
應歡偷偷摸摸溜回房間,關上門,接通電話,小聲說:“喂。
”
徐敬餘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裡轉着一隻筆,“怎麼那麼久沒回我信息?
”
應歡小聲說:“剛在應馳房間。
”
徐敬餘按住筆頭,直接把筆扔了,問她:“還沒想好怎麼跟他說?
”
“沒……”應歡仰頭看天花闆,“他剛才還在說你總罵他弱雞,以後你别罵他了。
”
徐敬餘:“……”
他笑了聲,慢悠悠地問:“應小歡,我問你個問題,認真回答我。
”
應歡忽然有些緊張:“什麼?
”
“如果我跟應馳吵起來,或者打起來,你哄誰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