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婉妍擔心地額頭直冒汗時,屋外突然有一人朗聲喊道:“新郎到啦!
新婦還不快出來!
”
婉妍的雙眼霎時睜大,心中不可置信極了:蘅大人居然真的來了!
難不成他是被綁來的……
不對不對,放眼整個大陸,能綁得了蘅大人的能有幾個?
一直擔心的事情沒發生,婉妍這顆本該收回兇口的心,卻懸得更高了。
隻是還沒等婉妍多想,屋内的女人們就已起哄起來,婉妍附近的女人們早把婉妍拉了起來,半推半搡地把她往門邊送去。
婉妍暈暈乎乎跟着衆人走,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實,就像在做夢一樣,心裡的鼓打得“噼裡啪啦”吵得她心慌意亂。
我真的,就要成婚了嗎?
就在婉妍宛若夢遊之時,一縷黃昏的霞光落在婉妍臉上,她這才發現原來面前的人都已向兩側褪去,自己已經站在了屋門中央。
夕陽的餘光帶着最後的輝煌,晃得婉妍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便伸出了左手置于額頭上方,擋住了光。
就在這一掌餘蔭下,婉妍一眼便看到了十幾步外,身着一身大紅華服,肩戴合歡帔,随便一站便挺拔如松的蘅笠。
哪怕穿着大紅色的喜服,也絲毫無法掩飾他周身萦繞着的清冷氣息。
就在看到蘅笠的那一刻,婉妍忽然覺得,四周刺眼的光好像也不是那麼明亮了。
而蘅笠,也正看着婉妍,目光之下,熠熠生輝。
一瞬間,二人中間所有的喧鬧之聲霎時銷聲匿迹,眼中心中,唯有眼前一人而已。
蘅笠眼中,一絕色佳人虹裳霞帔步搖钗,何彼皎矣,灼若芙蕖,何彼濃矣,華若桃李。
婉妍眼中,一峥嵘公子绮羅華衫輝銀冠,何彼盛矣,氣蓋蒼梧,何彼潤矣,堪動宋玉。
人活一世不過寥寥幾十載,哪裡比得上這一眼,便是生生世世再難相忘。
在婉妍流轉生輝的目光裡,蘅笠撐開一把紅傘,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一旁的顧大娘瞧婉妍眼神發直地愣在原地,趕忙湊近一些小聲道:“妍兒,待會小北過來,你要走進傘裡去,與他共同執傘。
”
“嗯?
嗯!
”婉妍愣了一下,才立刻回過神來,笑着應道。
轉眼蘅笠就撐着傘走到了婉妍面前兩步外,目光落入了婉妍的眼中。
就在這一刻,婉妍一顆懸着的心終于緩緩落回心間,隻因她瞧見,少年那向來薄涼的臉上,分明牽着一抹笑顔,将眼中所有的冷意與戾氣盡數掩蓋,讓她也忍不住輕展笑靥。
如果是和他共演這場假成親的戲,好像……也不是件太糟糕的事情。
婉妍的心頭言不由衷,臉頰上飛來兩片绯紅色的雲彩,雙眼驟然亮了起來,似落下星光點點。
在周圍一片歡呼聲中,婉妍繡步微移走入傘下,凝雪皓腕緩緩擡起,一隻纖細的玉手輕輕落在了蘅笠執傘的手上,她這才發覺原來自己的手竟是緊張得這般冰涼。
圍觀的村民們見狀,趕忙都向兩側去,給新人讓出一條路來。
就在這時,司儀朗聲說道:“執傘同行,風雨無阻,患難與共,開枝散葉,百年好合。
”
司儀話音剛落,一陣微風适時地劃地而起,卷起漫天的落花與飛絮。
蘅笠與婉妍便同執紅傘,共攜素手,在亂花飛絮裡,緩步香茵。
兩邊的人們都從衣兜裡掏出一把把紅豆綠豆,向兩人撒去。
紅傘之上,一把把豆子混着花瓣像雨點一般落下。
紅傘之下,一對璧人執手而行,偶或相視一笑,三分羞赧,七分美滿。
婉妍把手伸出傘外接了幾顆豆子,疑惑地問道:“這撒豆子是為何啊?
”
蘅笠微微側過頭,耐心地解釋道:“這豆子既喻為日後的磨難都将被這紅傘擋下,也有開枝散葉,多子多福之意。
”
“哇……”婉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佩服道:“大人您懂得也太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