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綿兒跟着阿香走在偌大的将軍府中,小路曲曲折折,坐在其中,倒是容易讓人迷了方向。
“老太太他們都在大廳,綿夫人您慢走。
”阿香領着何綿兒一道穿過了院子,來到了正屋大廳。
遠遠看去,老夫人與許雲卿、江大嫂幾人不知是在商量些什麼,倒不是很愉快。
丫鬟們則是遠遠立在外面,不敢靠近。
看何綿兒過來,幾人立馬停止了争論。
江大嫂今日氣色不錯,主動上前來招呼何綿兒入座。
何綿兒微微猶豫,便也入了座。
昔日在将軍府時,一大家子人聚餐,她從未坐下來吃過飯,都是在老太太身邊服侍。
那時候,謝婉清多是不在席,倒是沒有被人看了笑話。
許少東也被人接了過來,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倒是和睦。
談話間,便提到了許少東讀書的事情。
大戶人家的子弟往往開蒙甚早,若不是許家一直家中窘迫,許少東也早該去學堂了。
“以前少東他爹就是在那鴻蒙書院就學的,不妨也将少東送去那裡吧。
”老太太畢竟見多識廣,直接開口道。
餘人各自點頭應答,鴻蒙書院雖不是重在應試,卻是各家子弟就學的地方,隸屬皇家,倒也有小有名氣。
因為它的入學時候,都要請塾師親自把關學生,任憑你皇家老子,若是塾師不點頭答應,便入不了學。
不過,選擇誰帶少東去書院的這件事情上,卻是出了岔子。
老太太本意就是讓許雲卿直接帶着侄子去跟院長打聲招呼便好。
叔叔如父,許雲卿自然是義不容辭。
飯後幾人準備好了獻給書院院長的一些貴重禮品,其中不乏百年老硯台—端硯,泾縣宣筆以及金絲楠鎮紙。
零零總總裝了一個大盒子放在馬車上。
隻是,許雲卿剛剛扶着何綿兒上了馬車,那日宮中來過的劉公公便到了。
“征元将軍,您老人家要出去?
”劉公公笑得滿臉都是褶子,遠遠走了過來,細着嗓子問道。
許雲卿自然知道劉公公是來傳達皇上的懿旨,忙道:“不敢,請公公吩咐。
”
劉公公笑眯眯地叙述了原委,車上的何綿兒便聽了出來,原來是宮中的皇帝正宴請陳王,想讓許雲卿進宮去,君臣共酌一杯。
陳王與許雲卿什麼關系,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不知,皇帝此番邀請,是何用意。
不容得許雲卿多想,劉公公依舊笑眯眯地催促道:“将軍可别讓聖上久等了。
”
“自是不敢”,許雲卿以要跟何綿兒叮囑幾句為由,上了馬車。
劉公公早已經識趣地站在了遠處。
“書院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臨時爽約自是不成,這次辛苦你了。
”許雲卿握着何綿兒的手道,完全不避諱許少東還在車上。
“放心。
”何綿兒隻淺淺說了兩個字,抽回了手,許雲卿倒是鎮定下來。
他心知少東學識都是她一人傳授,由她帶着去,倒也放心。
交代完了事情,許雲卿自然是翻身下車。
隻聽得背後何綿兒不放心地道:“你也,一切小心。
”
許雲卿嗯了一聲,果斷下馬車。
何綿兒确實不很擔心,畢竟許雲卿的功績在此。
之前将軍府被人抄家,大概是在皇帝心中,許雲卿本人其實被當作了通敵賣國之人。
礙于許家滿門忠烈,皇帝沒有大張旗鼓,更是保留了許家的一支皿脈。
這次他入宮,自是要洗刷掉這一恥辱。
隻是不知,當初向皇帝進獻讒言的人,究竟是誰?
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覺,馬車停了下來,原來是鴻蒙書院到了。
遠遠便聽見了學生朗朗的讀書聲,何綿兒掀開簾子,牽着許少東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