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綿兒暈暈乎乎地出了書院的門,馬車颠簸,一陣清風吹來,隻聽得旁邊的許少東道:“嬸娘,以後就是由陳夫子給我授課了嗎?
”
何綿兒這才想起,那人似乎是姓陳,陳雖為國姓,但此姓的人倒也頗多。
“應該是,少東還會有其他同窗的,記得要與同窗好好相處,切不可傷了和氣。
”
“嬸娘的話,少東謹記。
”許少東一向最是聽話,倒是讓何綿兒欣慰不少。
“嬸娘,今晚的宮宴你也要去嗎?
”許少東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宮宴?
”何綿兒竟是完全沒有聽過這件事,疑惑地問道。
“我娘親說是宮中舉辦的,宴請很多人,叔叔也要去。
”許少東老老實實地将自己知道的實情都說了出來。
何綿兒心中一沉,心知早上幾人怕是就在商量此事,不然不會沒人通知她。
不過,她一個妾罷了,這種宮中盛宴,宴請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小姐,哪裡會讓一個不入流的妾室也去。
何綿兒隻覺剛剛填滿的心間又缺了一個空洞,滿是悲涼。
是了,她不過是一個妾,一個見不得世面的妾室。
午飯時分,許雲卿竟是滿臉怒容的回來了。
衆人皆知怕是在宮中與那陳王起了沖突,落了下風,故而也不敢肆意,都小心翼翼地談論着,生怕觸了他的黴頭。
何綿兒自是魂不守舍,心中一時想着許雲卿可能在宮中遭受的屈辱,一時之間,思慮又飄到了晚上的宮宴。
宮中宴會,向來奢侈的很,光是那擺式都各個精美絕倫……
“綿夫人,小心。
”阿香眼睜睜看着何綿兒将一個杯碟擠了下去,立馬手疾眼快地接了起來,出聲警示道。
何綿兒這才如夢初醒,有些歉意地道:“是我疏忽了。
”
豈料一直一言不發的許雲卿竟是出聲問道:“你叫她什麼?
”一雙深眸緊盯着阿香,目光如炬。
阿香自是聽出了将軍語氣的不善,她雖然機靈,卻年紀尚小,被這樣一人虎視眈眈地盯着,實在是害怕得直發起抖來。
何綿兒自是不忍見她這副模樣,放下碗筷淡淡道:“是我讓她這樣稱呼的,京中人家都是這般稱呼,若是亂叫,壞了規矩可就不好了。
”
她自是知道這番解釋可能會讓許雲卿不悅,但既然他們在宮宴的事情上左右為難,那這個惡人就她來當。
大概是看許雲卿鐵青着臉,她有些底氣不足般接着道:“最好以後大家都如此稱呼,才不會出了岔子。
”
老太太大概是覺得氣氛鬧得有些尴尬,立馬打圓場道:“我們自家人叫什麼,自然是無所謂。
就怕下人們胡亂叫喚。
還是綿兒考慮周全。
”
話說到這一步,何綿兒便知道,不告訴她去宮中這件事,八成是老太太的主意。
老太太最重規矩。
即便是往昔落魄的時候,也是時時在意這些。
“先吃飯,再不吃菜便涼了。
”江大嫂也出來打圓場,衆人這才紛紛動起了碗筷,說起了一些今日許少東入學的趣事。
“今日我那陳夫子長得好生俊俏。
”不知為何,許少東居然提起了這個話頭,抹了抹嘴,還添油加醋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
”
江大嫂大概是覺得孩子說話有些不适宜,畢竟哪裡有學生對夫子評頭論足的做法,便嚴厲教訓道:“不許胡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