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綿兒尋到了一棵松樹之下,這才是将那一路背過來的包裹小心地拆了開來,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白淨的青花瓷罐子。
然後是跪倒在地,開始拿手刨土。
這松樹底下的土質松軟得很,不大一會的功夫,便刨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何綿兒的纖纖玉指,卻早已滿是泥垢。
看得那樹後之人是一臉的疑惑。
她卻是全然不在意,将那罐子愛撫地撫摸一圈,依舊是戀戀不舍。
這種罐子,任何一個正常人,皆是能認出來,正是用來裝骨灰的。
也難怪路上遇到的那幾個地痞無賴要罵她了。
“夫子,日後你便住在這棵松樹之下,綿兒會時時來陪你。
”
何綿兒柔聲細語地說道,這才是将那罐子給細細埋好。
自陳夫子死後,三年時間,她未曾是踏出京中一步,這骨灰罐,便是日日放在府内的。
陳夫子的夙願,她卻是時時都記在心中,不曾有一刻忘記。
她此番前來,卻是沒有立墓碑的。
饒是再高大奢華的墓碑,卻也是配不上陳夫子的身份。
況且,她知曉,他心下是不會在意的。
何綿兒猶豫再三,還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沾着她的皿液,在那松樹粗糙皲裂的樹皮上,意圖寫下什麼字來。
隻可惜,手指上的皿實在是太過稀少了些。
她不得已,是拿出了匕首,這才是能順順利利地寫下了“璟之墓碑”四個字。
待到覺得一切均是辦妥當之際,何綿兒這才是站起身來,對着身後之人道:“閣下還是出來吧。
”
隻見一棵樹後,一人閃身而出,身法矯健,看得出,是個江湖上的練家子。
何綿兒眼神輕瞟,便見眼前之人長相周正,身形頗大,皮膚黝黑,看着倒不似一個反派人物,隻偶爾,眼神中透露着一絲精光。
“你是何時發現我的?
”那人上前一步問道。
何綿兒擡頭看向他道:“不早,到了這座山上。
”
方才她在爬山之際,看到了身後人的影子,這才察覺到了原來身後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從這人的問話來看,大抵此人是跟蹤了自己許久。
“嗯,我候着殿下快有兩個月了。
”那人頗帶有幾分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何綿兒。
何綿兒被這股打量的眼神看着是有幾分不舒服,當下是直截了當地問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
找我何事?
”
那人隻微微一笑道:“殿下不必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
何綿兒這才是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随即攥緊了方才的匕首,道:“閣下還是放我走的好。
”
那人卻是笑着搖了搖頭。
這番舉動,讓何綿兒覺得他似乎确實對自己沒有殺心,反倒是生出了幾分存心戲弄自己之意。
當下是跨步向前,打定主意,若是此人想要攔着自己,亦或者是對自己不利,她便不會客氣。
卻是見那人閃身攔在了她前頭。
何綿兒伸手一揮,将匕首刺了出去,卻是見那人再度閃身,下一秒,卻已經是在何綿兒身後了。
身法如此之快,饒是何綿兒見過的許雲卿同司徒涵二人,怕也是不及的。
何綿兒隻微微一試探,便是覺察出了此人同自己之間的差距,是難以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