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何綿兒拿出那份複本賬本,當下是細細地圈了一些人物,打算讓沈季查清這些人物後。
從他們的任職履曆中,挑出那被頂替的人來。
此事自是需要極為隐秘,畢竟眼下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且需要大量的人手尋訪。
所幸新皇賜予她的那三千私兵從未露面過,眼前,便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待得先尋被頂替之人,之後再細細查詢各地被封好的考卷,她堅信,定是能查出端倪來。
而她,則是要為數日之後的科舉之事做準備。
這屆考官,自是新皇心腹之人。
而她代替天子巡查,自是要正本清源,一掃科舉之事上的舞弊、頂替之事。
此番前去,沈季看來必須待在身側。
何綿兒正細細思索,便聽得後窗微動。
她當下是警覺起來,站起身來,果見那許雲卿邁了進來。
“許大将軍,有正門不走,為何要學那宵小之輩,專走側窗?
”何綿兒開口道。
許雲卿卻是在入内之際,一着不慎,帶到了窗戶一側的花瓶。
所幸他眼疾手快,倒也沒有讓花瓶滾落在地,摔個粉碎。
何綿兒本是想嘲諷他幾句,堂堂許大将軍,号稱武功天下第一,居然翻窗戶都能碰到花瓶。
但轉眼便是看到了他碰倒花瓶的,正是那條右腿。
當下是呼吸一滞,她知道,這條右腿,其實不止是之前在伯恩侯的密室中受過一次傷。
昔日為了保護陳夫子,也曾是受過一次重傷。
大抵是因着那次的傷,他的右腿多多少少出了點問題,在密室之中,才難以全身而退。
這般說來,兩次受傷,卻都同自己脫不了幹系。
本是想要硬起來的心腸,一時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其實想過徹底地同許雲卿告别。
不見不聞,相忘于江湖。
若是他執意糾纏,她自是會有辦法。
她不是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恰巧相反,她手握三千私兵,有的是辦法。
他若是想要強行闖入公主府,她自是可以派士兵在府中巡邏,甚至可以在她的閨房附近設置弓箭隊。
萬箭齊發之下,她相信,饒許雲卿是大羅神仙,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她曾興緻勃勃地在腦海中勾勒着一切,但卻是在看到許雲卿的那隻不算靈活的右腿時,熄滅了。
“綿兒,那日,是我說話有誤。
”許雲卿着急地解釋道。
何綿兒沒有拒絕,沒有反駁,似乎是在等着他的所謂的解釋。
“我的意思是,我早已是不虧欠他人半點。
”許雲卿說到此處。
何綿兒便打斷了他道:“對我,你也是不虧欠的。
”确實,許雲卿三番四次為她排憂解難,就是再大的恩情,也是還清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雲卿接着是走近兩步,道:“綿兒,我對你心中有愧,同我心悅于你,并不矛盾。
”
何綿兒卻是搖搖頭道:“許雲卿,我曾經因為恩情,千方百計想要嫁與你。
豈料,竟是所嫁非人。
”
随即是接着勸道:“不要因為什麼恩情去強迫自己,我不欠許家的,你也不欠我的。
塵歸塵,土歸土。
”
許雲卿是氣得牙根子直癢癢道:“你想塵歸塵,土歸土。
我卻是偏偏不讓。
”
接着是氣得想要彈何綿兒的腦門,手已經是快要觸到額頭了,卻是慢了下來,輕輕地彈了她一下道:“不知你每日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