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
”盛淺予奪門而出,快速接過護衛手裡的紙。
上面隻有幾個字,寫的歪七扭八的。
‘姑娘,我沒事。
’
像金子寫的。
但是,這個字體看上去,說明寫字的人有些不好。
“這信誰送來的?
”
“是一個老伯,我們把人留下了,就在前面大廳。
”
“走!
我去看看。
”
盛淺予小跑着到了前面大廳,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穿着破舊棉襖的老者坐在大廳的椅子上。
老者看上去有些不自在,身子動了動,頭低着,不看周圍。
盛淺予顧不得别的,直接上前,“老伯,請問讓您帶信的那個人現在在哪?
”
“在船上。
”老人說話很清楚,視線看着盛淺予和容逸的時候還有些發怯,身子也慢慢的站直。
“船上?
”盛淺予和容逸對視一眼,“老伯您先做。
”
盛淺予嘴角緊抿着,面色有些緊繃,扶着老人的胳膊讓他先坐下。
那老者拘謹的坐到椅子上,“那個,你們去接人嗎?
路挺遠的,要是不走,天就要黑了。
”
聞言,盛淺予點頭,“好,這就走。
您幫着帶路,好不好?
”
盛淺予本來還想問一下金子的情況,聽老者這般說,盛淺予也不管别的了,親眼去看看總是沒錯。
于是護衛去準備馬車,盛淺予帶上荷包,出門。
大門口,一輛驢車和很破舊的闆車停放在門口,與這邊的高門大院完全不符。
盛淺予也不在意這些,曾經的她連個破闆車都沒有呢。
隻是,驢車太慢了,盛淺予讓人扶着老者上馬車指路。
“不行,這個是借的,要還。
”老者拒絕上馬車,指了指驢子。
容逸擡手,“去準備一輛新闆車,拉着驢子跟上。
”
“是。
”
護衛立刻應聲去準備。
那老伯看此,才不再說話。
等着的時候,盛淺予才仔細的看了看老者。
頭發已經花白,臉上是經常風吹日曬會有的風霜感覺,年齡怎麼着也有六七十。
身上雖然穿着棉襖,但是這衣服不知道穿了幾年,渾身上下都是補丁不說,看上去也根本不保暖。
老者兩隻手交叉着放在袖口裡取暖,身子微微彎着。
現在天氣明明很冷,老者看上去卻沒有被凍的瑟瑟發抖的感覺。
這樣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老者已經習慣了。
“去拿件厚披風給老伯,一會兒坐馬車上也會冷。
”
盛淺予開口吩咐過,緊接着又道,“如今都午時了,老伯肯定沒用膳,去看看廚房有什麼現成的點心,肉之類的,全都拿上。
”
“是。
”護衛應聲轉身跑着進府。
“姑娘,不用拿,一會把你們的衣服都給弄髒了,我不穿。
”
老者知道是要為他準備的,開口拒絕。
“老伯,沒關系,您救的人是我弟弟,披風是送給您的。
而且,之後還有别的謝禮,您一定要收。
”
老人臉上吓了一跳的樣子,回身看看盛府的門第,嘴巴微微長大,“那,那位公子是個貴人?
”
盛淺予搖頭,“我們不算什麼貴人,也是普通百姓。
總之,您救了我弟弟,老伯,您以後就是我們的恩人。
”
“可使不得,我就是把人帶回家了,我沒銀子請大夫,那公子身上有藥,我孫女幫着抹上的。
知道我受傷了,還給我藥抹在腿上。
”老者指着自己的腿道。
盛淺予順着看了一眼,隔着衣服什麼都看不到。
老者走路是有些一瘸一拐的,剛剛她還以為是年紀大了才腿腳不好的。
“您的意思是說,我弟弟現在清醒着嗎?
”
“現在沒有。
昨天半夜醒了一會兒。
”老者笑着,“我在路上撿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人死了。
我一摸還有氣,就先帶回去了,他也是命大,頭上那麼大一個口子......”
盛淺予心微微提起,不知道金子現在什麼狀況。
若是沒什麼大礙的醒過來了還好,若是撐着最後一口氣......
剛好那邊準備的車馬以及拿的吃的全都過來了。
老者推推拒拒的披上披風,直說真暖和。
一行人趕緊上車,按照老者指的方向一路出了西城。
盛淺予看着走的方向,終于知道為什麼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人。
他們一直以南城為中心找人,卻沒有在其他地方重點找。
老伯姓甯,昨晚去南城外一處偏僻的湖裡看看有沒有魚,驢車走得慢,加上他腿受了傷,才耽擱到挺晚回去。
因為沒有銀子請大夫,就直接把人帶回去了。
走了将近一個時辰,馬車才終于到一個很大的碼頭附近。
這個碼頭建在西城一處大湖邊,這條湖通向四條大河,所以各種船都非常多。
碼頭上不僅人多,船多,岸邊也蓋起了鋪子,俨然是一處邊緣化的小鎮子。
裡面各種搬運包袱的人來回走動,馬車不好往裡走,按照甯老伯說的停在了邊上。
老者下了馬車之後朝後面跟着的闆車走,“姑娘,你等我一下,我先把驢子還給人家。
”
“好。
”盛淺予點頭,對跟過來的鞭卓使了個眼色。
鞭卓把固定在馬車上的新闆車拉下來,推着跟上老者。
這裡的環境看着确實不怎麼好,生活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扛包袱和做些小生意的人。
附近的馬車很少,從那些閑着的人時不時的往這邊看就能知道他們很少見到趕馬車的人過來。
老者回來的很快,還跟鞭卓說着什麼。
待走近了,鞭卓站到盛淺予身邊,“姑娘,屬下把闆車給了那家人。
我打聽了,老伯偶爾借這家人的闆車,算是這些人裡面唯一一家對老伯還算照顧的一家。
”
盛淺予點點頭,那邊老者指了一個方向,帶着大家往一條滿是雜草的路上走。
盛淺予等人在後面跟着,走出很遠之後才慢慢靠近湖邊。
“前面那條船就是我們的。
”老者指着停在湖裡的一個破舊小船,若是不說,看到的人肯定會以為這是一條報廢的船。
“老伯,您自己住在這裡嗎?
”
“不是,我和孫女。
他們那些人欺負我孫女,我們就移到這邊了。
”
“他們那些人是誰?
”
老者搖搖頭,一臉的無所謂,眼底卻帶着點點愁緒,“他們不好惹,有銀子,看不起我們祖孫。
還有人想買走我孫女,姑娘,你們帶了人就趕緊走,不要招惹那些人。
”
盛淺予聽到這些有些明白了,“老伯,就您和您孫女住在這裡嗎?
别的家人呢?
”
老者歎氣,“都死了,就剩我和孫女了。
”
盛淺予和容逸對視了一眼,沒有再問,剛好也走到了岸邊。
“香伶,把繩子扔過來。
”老者對着船大喊。
船上立刻有了回應,“來了,爺爺。
”
一個同樣穿着帶補丁衣服的女孩,走到船頭,看到這麼多人,吓了一跳。
但女孩還是趕緊把繩扔過來。
老者伸手試圖接住繩子,那邊陌千身子一動,接過繩子,慢慢把船拉近岸邊。
老者笑笑,“怕有人來,我要是出門就讓香伶把船趕到湖中間。
”
盛淺予點頭,表示理解。
小船穩穩的停在岸邊,盛淺予着急,但還是等老者先上船,才跟着上去。
“爺爺......”香伶扶住老者,看着自己爺爺身上厚實的披風,再看看盛淺予等人,有些傻眼。
大概是這邊的小船第一次有這麼多人光顧,也大概是,看出了來人非富即貴。
老者拍拍孫女,對盛淺予幾人道,“進來吧,那位公子就在裡面躺着。
”
老者說完,挪着腳進門。
香伶聽到自己爺爺說公子,再看看這些人身上穿的,心下微提,轉身跟上老者。
盛淺予這時候什麼都不在意了,擡腳跟着進了船艙。
說是船艙,其實就是木棍跟稻草搭在一起的,有些搖搖欲墜,好像随時都能散架一般。
船本身就不大,船艙裡放着兩個搭起來的木闆做床,剩下的地方基本上就站不了幾個人了。
盛淺予一進去就看到躺在靠近門口闆子上的金子,金子臉色發黃,發白,身上蓋着破舊的被子,根本就不會暖和。
伸手摸摸金子的額頭,接着把脈,嘴上吩咐着,“鞭卓,披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