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鹿心裡還記挂着父母,他們用她爸媽的命來要挾她,讓她做這個做那個,她除了妥協之外,不知道該做什麼,她隻有在他們對她提出要求的時候,用極冷靜的态度與他們談判,讓他們不要傷害她的父母。
并告知了他們,她的父親心髒不太好,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出不得一點意外。
每一次,他們過來喂她吃飯喝水的時候,她都要反複的說好幾遍。
到現在為止,她都不太清楚這些人抓她的目的是什麼,是要拿她威脅盛骁,還是隻是想折磨她。
這幾日,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除卻有一個晚上,他們突然要脫她的衣服,但到最後也并沒有做什麼。
那之後,她就隻是安安靜靜的待在房間裡,飯點的時候會有人過來喂她吃東西,中間還會進來喂她喝水,隔一段時間,帶她去上廁所,可以說這些綁匪,對待她這個人質,照顧的非常周到。
更重要都是,他們并不粗魯,要不是被綁着手腳,袁鹿會覺得自己是他們的貴客。
她心中生疑,可思來想去,可能是現在的綁匪改變套路了,不主張打打殺殺,他們隻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比如說拿到錢,或者是達成了什麼目的。
袁鹿沒把這些說給警方聽,盛骁陪着她去巡捕局,配合警方做了一下筆錄,後續的事兒,盛骁就交給了律師,表示一定要追究到底,把幕後的人揪出來。
警.察抓獲了一名綁匪,押回警。
局審問。
江韌的無端出現,顯然也是一個突破口,警方想請他回去做筆錄。
江韌沒答應,自己開車走了。
他是來救人,警方不能強求他做什麼。
樾城警方那邊也傳來好消息,袁鹿的父母成功找到,完好無損,一點事兒都沒有。
回去的路上,袁鹿緊繃着神經,陷入沉思,剛才在警。
局,警方問了她那麼多問題,反倒把她亂七八糟的思緒給問順暢了。
人在危險的情況下想不到很多事兒,但現在安全了,再回看這次的綁架,似乎有很多問題,也有些奇怪。
但她并沒有把這些奇怪的方面告知警方。
盛骁看到她手腕上被勒出來的痕迹,輕輕握着,到現在為止,兩人還未說過什麼話,“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
明天去一趟醫院做一下檢查,”
大概是擔心父母,沖淡了她的害怕,她扭頭看向他,說:“我總覺得這像是一個局,而我隻是這局裡的一顆棋子。
不對,應該說是所扮演的一個角色,一切都像是假的。
”
“怎麼說?
”
她聳肩,找不出頭緒,擺擺手,沒再糾結,“你們是怎麼找我的?
他們一直帶着我到處換地方,是不是給你打電話,勒索你了?
”她側過身,面朝着他坐,稍稍松弛了一點,回握住他的手,說:“這些日子要你擔心了。
我不是不想跟你說,我隻是賭不起我爸媽的命,我一下子想不到辦法,我給你拖後腿了吧。
”
她看着他的眼睛,總覺得他這會有些沉郁,等她說完這番話,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并沒有更多的話,看不出來心裡在想什麼。
袁鹿:“我明天想回一趟樾城。
經此一役,他們肯定都吓着了,從來也沒遇到過這種事兒的。
”
“我陪你一起去。
”
袁鹿靠在他肩膀上,閉着眼休息。
到了家裡,盛骁親自抱着她進屋,上樓。
然後給她放了洗澡水,讓她好好泡個澡,放松一下。
袁鹿拿了換洗衣服,進了浴室,她坐下後沒多久,盛骁拿了把小椅子進來,兩人隔着一個簾子,盛骁沒有拉開,就坐在簾子旁邊,跟她聊天,“江韌今天做的事兒,你感動麼?
”
隔着簾子,袁鹿能看到他的身影,“你一直在想這個?
”
他笑而不語,等着她的回答。
袁鹿并不能看到他壓在眼底的不悅,她認真的想了想,當江韌拉下她眼罩,當她看到他的一瞬,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景菲,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次的事兒跟景菲有關。
至于感動,一個人這樣跑來救她,不動容也不太可能,還差一點從樓上摔下去。
隻不過這種動容無關其他,換個人來救她,她一樣的動容。
隻是這個人,剛剛好是江韌而已。
袁鹿說:“我現在比較好奇,他是怎麼找到那地方的。
”
這時,盛骁的手機響起,他慢悠悠的起身,說:“有事叫我,我去接個電話。
”
“嗯。
”
盛骁出去,袁鹿靠着浴缸,讓自己腦子放空,她這會很想見爸媽,想知道他們好不好,其他什麼都不想想了。
……
江韌回到酒店,孟正就侯在他房門口,雙手抱臂,斜倚着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走過去,從口袋裡掏出房卡入内,孟正跟着進去,“你明知道巡捕會過去,怎麼還走這一趟?
”
江韌脫了外套,心情還不錯,進了衛生間,洗了洗手。
“看來英雄救美成功了,心情那麼好。
”孟正調侃。
江韌淺淡一笑,“要喝酒麼?
”
“你明天結婚,還喝酒。
”
“并不妨礙。
”
“其實我不太贊同你這個做法,這是個好機會,就這麼放過了,以後你還怎麼對付盛骁?
”
江韌眸色微涼,從他身側過去,走到沙發前坐下來,說:“我不想拿她去威脅盛骁。
”
“有備無患。
我不認為他會那麼好心的幫你拿下景家,以他的手段,我覺得他是要吞并,真吞并過去,你還是矮他一截。
若是這人咱們拿捏着,要他真的過分,也有後路可退,不是麼?
”
江韌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事兒十分排斥,“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
”
“行呗,隻要你以後不後悔今天的決定。
不打擾你了,明天還要打仗,别喝酒了,先睡覺吧。
”
孟正退出去,江韌揉了揉發疼的胳膊。
江韌躺下來,腦子裡卻是異常的興奮,根本就睡不着,閉眼便是袁鹿那張帶着擔憂和急切的臉,那是對他的關心。
她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她怕他掉下去。
他擡起手壓着眼睛,揚唇無聲的笑起來。
……
夜深人靜,俞素接到個電話,起身出去。
聽完以後,她面色沉下來,敲開了景菲的房門。
她因為興奮,到現在還沒睡。
“媽?
你怎麼那麼晚還沒睡覺。
”
俞素關上門,“袁鹿呢?
”
“好端端提她幹什麼。
”景菲不以為意,面上仍是歡歡喜喜的。
“剛有人給我消息,說警方找到她了,有綁匪被當場抓獲,現在人已經在巡捕局審問。
你要是再不當一回事兒,我也救不了你!
”
景菲一頓,而後冷冷一笑,說:“這次效率怎麼那麼高,這都被他們找到。
盛骁施壓的吧?
”
“你還有心情管這個?
盛骁要是知道這件事跟你有關系,你覺得他會輕易放過你麼?
”
景菲坐下來,低頭看着自己的指甲,“他要是不想放過我不要緊,我可以拉着他女人共存亡。
”
“什麼意思?
”
她揚了揚眉毛,“你說呢,這人我抓走這麼多天,我能對她什麼都不做?
開什麼玩笑!
要不是她,我會變成今天這樣!
盛骁要是搞我,我就發視頻,大家一起死!
”
俞素歎口氣,“你别放心的太早,盛骁不好對付的。
”
“等過了明天就好了,有爸爸在,他算什麼東西。
”
俞素摸摸她的頭,“快睡吧,再不睡明天上妝都不好看了,女人不能熬夜的。
”
“可是我睡不着呀。
”
随後,俞素去給她炖了燕窩,兩人吃完睡了一會。
……
第二天一大早,江韌便起床,洗漱好了以後,拿了應秀鳳給他買的那套西服穿上,至于景菲專門給他定制的那套,挂在櫃子裡沒動。
景氏的記者招待會還沒開始,新聞就播報了關于新型環保材料測試不通過,技術還未成熟,不批準上市。
景家内部的氣氛,沒有半點喜氣,門框上的囍字反倒顯得刺眼。
景祥天坐在書房裡,沉着臉,消息出來以後,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
助理侯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偏生這個時候,景頤也還沒回來。
景祥天抽着煙,手指有些發顫。
俞素這會進來,給他拿藥,“先吃藥,今個是女兒結婚,先把婚禮的事兒辦好了再說。
記者招待會那邊,讓楊典他們應付一下。
環保材料的事兒别提,或者就正面回應,再讓他們發布幾個接下來要搞的項目,做作勢。
總有辦法解決的嘛。
”
景祥天長吐一口氣,将煙頭摁滅在煙灰缸,接過她遞來的水和藥,一口吞下去,“景頤怎麼還沒回來?
還有景崇,都跑什麼地方去了?
”
俞素沒把景崇的事兒跟景祥天說,這會再說他的事兒,估摸着他氣上加氣,承受不住,“快到了吧。
江韌已經在路上了。
”
他起身,臉色依然不好,眉頭緊擰着,“走吧。
”
李婉婉感覺到景家氣氛不太對勁,拉着易佳耳語了幾句,易佳是個事不關己的性子,讓她别八卦,就進去陪着景菲了。
沒人跟她八卦,她就隻能憋着,跟着進去。
景菲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化妝師各種誇她好看,妝容精緻,讓她比之前更漂亮了幾分。
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李婉婉過去贊了一句最美新娘。
江韌他們進來的時候,混了幾個記者進來,見到景祥天便立刻問他關于環保技術的問題,景祥天倒是沒有發作,隻是看了眼旁邊的人,立刻将這幾個記者給驅逐了出去。
樓上依舊熱熱鬧鬧。
景菲坐在房間裡,手上拿着遮臉的團扇,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
李婉婉戳了下她的臉頰,說:“你瞧你這樣子,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就那麼高興呀。
”
“誰結婚會不高興,現在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我這會要是不高興,你讓我什麼時候高興?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眶都微微泛紅,“我等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等着這一刻麼。
穿着鳳冠霞帔,新郎是他,這樣的夢我做了很多回了,如今終于成真了。
”
李婉婉差點被她這模樣惹哭,拍拍她的背脊,說:“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你忍着點,一會妝都要哭花了。
”
門外還在鬧新郎,有視頻對接進來,瞧着江韌在地上做俯卧撐,依着伴娘整,景菲心裡暖的不行,好似這個人為了她,經過重重磨難而來。
終于,在一陣紅包雨後,江韌進門。
景菲第一時間察覺到他身上的西裝問題,那不是她給他定制的那件,一瞬的恍惚過後,他們又開始給新郎出題,屋内熱熱鬧鬧,驅散了她心裡一瞬間的不快。
這邊的遊戲,都是讓伴郎完成,最後找到鞋子,江韌單膝跪地給她穿上,然後讀了愛的誓言。
随後兩人一塊去樓下,給景祥天和俞素敬茶,一起拍照。
拍完以後,景菲才想到,“大哥和二哥呢?
他們怎麼還沒到啊?
”
景祥天這會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對啊,景頤和景崇呢?
景崇不着調就算了,景頤怎麼會那麼沒有分寸,印尼的事兒那麼難辦?
到現在還沒回來。
”
俞素:“我打電話催催,估摸着要到晚上筵席的時候才到。
”
景菲跟江韌一塊出去拍照,休息間隙,景菲問他:“你怎麼沒穿我給你定制的西裝?
是不合身麼?
”
“不是,這是昨天我姨媽給我買的,我思來想去還是穿這件。
你給我買的那套晚上上台再穿。
”他低頭看了看,“怎麼?
不好看?
”
“那倒不是,你穿什麼都好看,而且姨媽的眼光那麼好。
我以為你是不喜歡我給你定制的那套。
”
“沒有,你想太多了。
累麼?
不如回家裡去休息?
”
“再拍幾張吧,一輩子就這一次,我想多拍些照片。
記錄下這最美最幸福的時刻。
”
“好。
”
随後,他們大概拍了一個多小時的照片,才去吃飯,中午比較簡單,晚上才是重頭。
隻不過因為環保技術的問題,景祥天的興緻一直不高,整個人烏雲壓頂。
到了晚上,賓客陸續的來,但最重要的那幾個沒有出現,景祥天便知道情況不妙。
景祥天早早的坐在席位上,等着這一切早點結束。
之前邀請的媒體,都提前讓楊典他們打發了,所以這場宴會不會出現記者,但少不了偷溜進來拿第一手資料的。
到了晚上七點,賓客們全部落座,婚禮即将開始。
江韌沒有換衣服,照舊還是早上穿的那一身,景菲伴随着音樂進來,看到他衣服的那一瞬,還是感覺到了異樣,雖說隻是一件衣服而已。
當景菲走到他跟前的一瞬,身後跟進來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員,而此時,江韌身後的大屏幕上突然播放了一段景菲與他人不可描述的片段。
視頻還清晰了錄下了她似酒醉一樣的言語。
每一句話都令人面紅耳赤,叫人震驚。
最後一句,甚至公然出軌,“噓,我們偷偷的,不要讓江韌知道。
”
景菲睜大眼睛,瞧着大屏幕上自己的臉,她往後退了一步,一時失神,忘了後面是台階,一腳踩空,一下子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此時,江韌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她好像看到他嘴角在動,仿佛是在笑。
她面色慘白,俞素立刻過去,并讓人把大屏幕上的視頻關掉。
站在後側的巡捕将景菲拉起來,說:“根據調查,我們懷疑你涉嫌參與一宗綁架案,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
景菲愣了一秒後,猛地掙開巡捕的手,說:“我沒有!
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是不是袁鹿讓你們來破壞我的?
!
”她抓着大大的裙擺艱難的回到江韌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停的搖頭,“視頻裡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是袁鹿在作怪,是她在搞事兒,我沒有說過那樣的話,我更不會背着你做這種事!
沒有我沒有!
”
下一刻,她又迅速冷靜下來,深情款款的對江韌說:“我是愛你的,我們先把婚禮舉行完好不好?
就最後一步了,求求你,好不好?
”
視頻還在放,那些聲音一次次的刺激着她的神經,她怒火中燒,瘋了一般,拖着大大的裙擺,拿了司儀手上的話筒,就朝着屏幕砸過去,像瘋子一般,想要砸碎屏幕,不讓它再播放。
俞素還算鎮定,先安撫了巡捕,找了律師過來,表示稍後會親自去巡捕局了解情況。
警方這邊留了一個下來看守,怕他們耍花樣。
此時的景祥天,臉都黑了,一言不發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周圍賓客的私語聲,讓整個宴廳顯得十分嘈雜,像菜市場。
他回頭看着舞台上景菲瘋瘋癫癫的樣子,眉頭更緊。
最後,景祥天招呼了助理,讓他善後,自己先行離開。
十分鐘後,司儀宣布婚禮取消,景菲被人強制弄去房間。
俞素着手讓人調查是誰放的視頻。
酒店婚房内,李婉婉幫景菲把衣服換下來,沒多逗留,安撫了兩句以後就先出去了。
江韌就在門口等着,李婉婉看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走開了。
江韌進去,順手把門關上。
進了房間,景菲坐在床上,聽到動靜擡眸,看到他時,眼神微微亮起,下意識的起身,“是袁鹿。
”
“什麼?
”
“是袁鹿的報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