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說完——
景容臉色越來越沉。
他知道那番話中的意思,眉心不禁緊攏,雙唇微顫道,“不能抗衡?
不能壓制?
不能揭露?
一個能讓禦國公都如此忌憚的人,當今天下,也隻有一人,那就是……”
當今聖上!
自己的父皇!
可最後幾個字,終是難以說出口來。
他眼眶微紅,背過身去,聲音難受道:“所以這樣一來,禦國公府舊人所言不是不無道理!
可那是父皇的胞弟啊!
他怎會為了皇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
紀雲舒明白他的心情。
上前。
素白修長的手握住他發顫的大手。
迎上他的目光。
無言安慰。
景容的心,也在紀雲舒那般溫沉的目光中漸漸安了下來。
他希望心中那個可怕的想法不是真的存在。
……
第二天清晨。
景容進宮去了。
這會,祁祯帝剛好在禦花園的亭子裡小坐,裡頭安置了很多暖爐,亭子四周挂着的紗幔随着漫天白雪飛揚飄動,偶有雪花迎着空隙與冷風鑽了進來,頃刻間便化得幹幹淨淨,遠處幾支冬竹搖晃輕擺,襯着梅蘭格外清麗脫俗,在這白雪皚皚的冬季裡,别有一番美景,而祁祯帝忽起了作詩的興緻,便命人備了筆墨紙硯來。
可這紙才剛鋪上——
小太監就伏身到亭外,“皇上,容王求見。
”
聞言,祁祯帝眉心一擰,提起筆,點了下頭。
小一會,景容踏雪前來,腳印一深一淺,延伸到亭外。
并未進去。
“兒臣參見父皇。
”
半響沒得到回應。
他就隻能繼續站着。
直到祁祯帝在白紙上寫完第二個字,才允了一句,“進來吧。
”
亭中左右兩邊的帷幔才緩緩拉開,景容将身上的披風解下,遞給身邊的小太監,拂了拂頭上的白雪,才舉步進去。
亭中暖意襲來,他不防微顫了兩下。
祁祯帝頭未擡,繼續提着筆在寫字,隻問:“何事?
”
他來意明确,不想拐彎抹角。
直接道:“是有關《臨京案》一事!
”
剛說完,隻見祁祯帝的手猛然一頓,捏筆的手指緊了幾分,筆尖尚未脫離紙面,墨水頓時暈散一片。
他掀起眼皮看向景容,神色上露出不悅,“朕不是說不準再查了嗎!
”
“父皇,這案子當中還疑點重重,希望父皇允許重新開案。
”
“理由呢?
”
“有關禦國公是死是活!
”
呃?
祁祯帝驚訝,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
”
景容垂着目光,雙手再次一拱:“有關禦國公是死是活。
”
“是死是活?
什麼意思?
”
“朝廷下了海捕文書都未能找到失蹤者趙昊,甚至一點蹤迹都沒有,故而兒臣鬥膽猜測,趙昊很可能當年已經死了,而他的屍體則被認作禦國公的遺體下葬到了陵墓,真正的禦國公,很可能還活着。
”
“砰!
”
祁祯帝将手中的筆狠狠往桌上丢去,墨水飛濺,将白紙上寫好的詩毀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