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到紀婉欣的聲音從鋪子裡傳來——
“這不是我弄破的,我方才……隻是拿過來看了一眼。
”
“看了一眼?
你還狡辯,分明就是你劃破的,這可是我用來做嫁衣的布料,整個錦江城裡,就隻有這最後一匹了,現在你給我弄破了,你說,怎麼辦?
”
另一名女子憤怒的指責起來!
“不是我……”
和往日一樣,紀婉欣的聲音,依舊輕細到楚楚可憐,委屈極了。
随即,又傳來幾聲!
紀雲舒默默将那塊橙紅色的玉裝好,表情冷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若再細細一看,便可從那雙徹亮的眸子裡,看到一股帶着狠勁。
坐在對面的景容默然不語,心底其實看了個明白。
仿佛隐約察覺出了什麼。
之前還在山淮縣的時候,紀婉欣一聲招呼不打就回錦江去了,聽幾個丫頭說,當時她是從紀雲舒的屋子裡被人攙扶出來的,用手捂着臉,滿眼是淚,說是她不小心跌倒磕到了臉,再加上身體不适,這才忍不住哭了。
也因為如此,才出發回錦江的。
此事,景容并沒有深究!
他哪裡知道,實則,是那時紀雲舒摘了紀婉欣臉上的假面具,還狠狠的掌了她一巴掌,甚至,斷袍已絕,她這才離開了。
隻是這些,紀雲舒都沒說,倒不是因為她心存善心、亦或想包庇紀婉欣的所作所為,而是不想将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弄得自己一身騷。
說到底,她是覺得累,每天能摸摸白骨,又何不去想那些女子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女人之間,總是奇奇怪怪的。
景容:“你不是急着想回去看看福伯怎麼樣了嗎?
那走吧。
”
說着,他掏出一錠碎銀放在了桌上。
兩人起身離開,在經過那間鋪子時,裡面的吵鬧聲更重了,人群也開始起哄。
“這不是紀家的二小姐嗎?
怎麼也來買婚嫁的布料?
”
“要嫁人了呗。
”
“嫁給誰啊?
”
“這你都不知道?
對方可是京城禮部尚書的兒子,聽說那人是人中之龍啊,長得一表人才,溫文爾雅,而且還學富五車,多少名家小姐指望着攀高枝呢。
”
卻又羨嫉的歎了一聲氣,“那這紀家的二小姐也不知道上輩子修了什麼福?
撿了如此大的便宜!
但對方也真夠倒黴的,紀二小姐從小就多病,錦江城誰人不知啊!
說不定嫁過去沒多久就……”
有人撞了他一下,打斷,“别胡說八道!
這要是讓人聽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
那人立刻閉嘴。
這些話,全都被紀雲舒給聽到了。
紀婉欣要嫁人了嗎?
這麼快?
不由的,紀雲舒的腳步也放慢了些,朝裡面看了一眼。
就見紀婉欣那弱不禁風的身子由丫頭攙扶着,她則楚楚可憐的低垂着頭,額間上的那顆紅痣像朵包含待放的花,映在她飽滿的額頭上,為她那可憐動人的模樣錦上添花,甚是好看。
誰不知道那女子是錦江出了名的大美人啊!
所以,即便真是她将人家的布料弄破的,大夥還是心生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