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來就回不來……總比她現在這樣毫無主見,毫無生氣的強!
她已經不是阿步了,回不回來又有什麼意義?
她已經不是阿步了……”
我瞪大了眼睛,拼命搖頭!
sam在說什麼?
為什麼我不是我了?
我……隻是想回去而已,想回到他們身邊而已。
我做錯了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的對待我?
“阿步,記得要回來!
要回來……”有宏仍是不斷的告誡我,“不要管太多,隻要順其自然,隻要熬過去……”
Sam突然揮手将有宏推開,有宏的影子漸漸變淡,最後竟化作了一縷清煙,在我眼前消失了。
“怎麼做由你!
”sam冷言,“隻是失去自我後的步悠然,回來了又有什麼意義?
”
Sam!
sam!
sam!
他緩緩退後,消失……
然後場景倏然轉變,出現了許多張照片,就如同灑花一樣,從天空中飄落下來,一張又一張。
我伸手去抓,它們卻又遂然飄遠。
我認得那照片中的一幕幕場景,那些都是我親手用相機精心攝下,那些是代表着我作為步悠然存在過的最重要的東西……
轟!
一把火燒了起來,霎那間将這些照片化為灰燼!
我絕望的尖叫,心裡明知這一切不過都是夢境,拼命安慰自己不用害怕,不用擔心……可是我的心仍是抽痛難當,那些照片……代表着我曾經是步悠然的照片……
我醒不過來,隻能痛苦惶恐的徘徊在這一副副的殘像之中,怎麼也掙紮不出。
“……東哥!
東哥!
”
身旁有人推我,昏沉間感覺被人在胳膊上使勁的掐了一把,我猛地睜開眼來。
一切虛像終于消失,望着床頂绯色的幔帳,垂挂的香囊流蘇在輕輕的搖晃,我長長的噓了口氣,心痛的感覺仍是消失不去。
“東哥!
起來!
”身邊那人仍是焦急萬分的推我。
我側過頭,慢慢看清皇太極的臉,我一個激靈,翻身坐起,卻被渾身的酸麻疼得又倒了回去:“可是出什麼事了?
”
“格格!
”葛戴僅穿了件白色的襯衣,光腳趿着鞋皮,一臉緊張的站在床下,“可醒了,您方才被夢魇住了。
咬牙切齒的蹬着被子,卻怎麼叫也叫不醒,真真吓死奴才了。
”
我稍稍動了動,忍住酸麻的感覺坐了起來,皇太極随手拿了墊子塞在我背後。
“幾時了?
”
“卯時初刻,再過一會天就要亮了。
”葛戴倒了碗茶,扶着我喂我喝下,我潤了潤喉嚨,感覺氣順了些,隻是心悸的感覺仍是揮散不去,緊緊揪結在心頭。
“天亮就好……”我籲了口氣,這才發覺自己渾身是汗,就連身上的襯衣也給汗水捂濕了。
皇太極取了帕子在我額鬓間仔細的擦拭汗水,我打了個哆嗦,隻覺得熱汗被冷空氣一逼,身上冷得不行,于是便對葛戴叫道:“受不了,凍死我了,你讓外頭守夜的人替我燒些熱水,我需泡個澡去去寒氣。
”
葛戴應了,胡亂的披了件衣服便出去叫人。
皇太極将自己的棉被也一塊裹在了我身上,關切的問:“還覺着冷嗎?
”
我搖頭:“隻是汗黏在身上難受。
”話說完,便覺得眼前一眩,看東西竟有搖晃的感覺,我閉了閉眼,痛苦的說,“晚上沒睡好,這會子頭有些暈。
”
話才說完,兩邊太陽穴上一涼,竟是皇太極将大拇指按在上面輕輕擠壓。
“好些了沒?
”
“嗯。
”
一會兒葛戴呵手跺腳的回來了,小臉凍得煞白,我心疼的斥責她說:“怎麼也不穿好了再出去……”
“格格!
”葛戴哆嗦着,話也說不清了,“西廂……走水了,服侍八阿哥的那些人……一個也沒跑出來……”她兩腿發軟,蓬地跌坐在腳踏上,肩膀劇烈顫抖。
皇太極從床上一躍而起,跳下床卻最終在跑到門口時停了下來。
我捂着嘴,隻覺得渾身越發的冷,像是全部的皿液都結成了冰塊,再也沒有一絲的熱氣。
“呵……原來他們的目的是沖我來的啊。
”皇太極在冷笑,他一個旋身,從牆上取了弓箭。
我吓了一跳,叫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
“你說我還能做什麼?
”
“他們放火燒不死你,難道你卻要特意跑去送死不成?
”我掀了被子,氣急敗壞的跳下床沖過去拖住他,“你給我回來!
說什麼我都不許你出去!
當務之急隻能先靜觀其變,我想他們還不至于撕破臉明目張膽的來害你。
等天一亮,我們去找那林布祿,先聽聽他如何解釋,好歹你是他親外甥……”我的聲音越說越低,浸在冷空氣裡的身子凍得牙齒咯咯直響,心裡的恐懼感陡然放大。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裡,親情又算得了什麼?
算得了什麼……
皇太極目光冷如寒冰,握緊弓箭,一字一頓的說:“必然是葉赫和建州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布揚古已生異心!
”他倏地回過頭來,目光凝在我身上,變化不定,“會是誰?
葉赫勢單力孤,絕不肯輕易違約背盟,它身後一定有其他同謀者!
烏拉?
哈達?
輝發?
是哪一個?
”
我見他臉色驚疑不定,雖然強作鎮定,但到底是個弱質的孩子,即使天性聰穎,智謀無雙,說到底卻仍是個七歲大的小孩子!
他也會感到無助和害怕,特别是這個地方原是他母親的族系,要他幼嫩的心靈立時三刻接受親人的背叛和欺騙,他哪裡能承受得住?
見他已然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樣,神智似乎已瀕臨崩潰邊緣,我使勁咬住自己的下唇,凍成冰坨的身子居然也不再打顫了,隻是直直的挺起了腰杆,缥缈的笑出聲:“沒關系,不用怕……他們把我诓回來,總有用處的。
皇太極,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有你一日……”
皇太極不說話,葛戴被我咬牙冷笑的模樣吓住,竟哇地掩面大哭起來:“格格……”
“……有我在一日,便有你一日……除非,我死!
”
啪嗒,弓箭落在地上。
我輕輕笑出聲,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可以再值得我恐懼害怕的了。
什麼随波逐流,什麼獨善其身,統統讓它見鬼去吧!
如果我連一個孩子都不能保護住,那我真就不是我步悠然了!
失去了自我的阿步,即使回去了,又有什麼意義?
布揚古顯然早有準備,料定我會去找他,才見我面,便苦着臉向我解釋:“上房的一個狗奴才昨晚偷着點燈,一不小心給碰翻了。
火借着燈油燒得極快,西廂裡頭的人睡得又熟,這才弄成如此慘狀!
好在小阿哥沒事,要不然我們可真不知該如何向姑姑交待了。
”
我冷眼看着他唱作俱佳的把戲演完,揀了張椅子坐下,葛戴戰戰兢兢的站我身後,她手指緊貼褲腿,些微發顫。
布揚古的目光在我身後轉了一圈,沒見着皇太極,忍不住問:“皇太極呢?
可是受驚吓壞了,要不我讓人給他送些壓驚茶去。
”
“不必!
”我打量四周,打從我進門,窗外走廊便人影憧憧,似乎多了許多守衛。
“這會子他才睡下……”
我盡量維持笑容,一時有丫鬟過來上茶,布揚古突然歎了口氣:“這麼些年委屈妹妹了。
”
“不委屈。
”我笑得無比粲爛,笑容猛然撞進他的眼中,他臉上竟也出現了一瞬的恍惚,我當然比誰都清楚這一笑帶來的效應究竟多具殺傷力,于是加倍婉約溫柔的說,“為了葉赫,為了哥哥,這是應該的。
”
“東哥你真是長大了!
”好久他才終于發出一聲感慨,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了一絲的猶疑,但轉瞬即逝,等他目光再投過來時,又罩上了一層假情假意,“妹妹許了努爾哈赤後,我原以為這算是一樁不錯的姻緣,妹妹從此有了依靠,可誰知這都過去兩年了,努爾哈赤那厮竟出爾反爾,遲遲未曾兌現當初的承諾,不僅未将你立為大福晉,甚至到如今仍是沒個名分。
”他臉上漸漸露出一種深惡痛絕的恨意。
我估摸着他不是真的恨我沒能嫁給努爾哈赤做大福晉,多半是因為建州這些年在大明朝廷中的地位節節上升,努爾哈赤甚至讨封到了龍虎大将軍一職,這對于長期受到朝廷器重的葉赫來說,不外乎于是個重大打擊。
哼!
不過是些鼠目寸光之輩,隻想到在遼東一隅争奪明朝的施恩,以求苟安而已。
努爾哈赤的野心可是他們這些人可比?
我端起茶碗,輕輕吹涼茶水,聽他接下來會如何進入正題。
“……妹妹可還記得布占泰?
”
“可是以前曾與我訂下婚約的烏拉滿泰貝勒之弟布占泰麼?
”
“正是。
”布揚古在廳内來回踱步,“自打古勒山一役布占泰被擄之後,他整個人就變了,努爾哈赤沒有殺他,甚至還先後把兩個侄女嫁他為妻,他堕入美人溫柔鄉後全無往日的英雄豪氣,已成努爾哈赤的傀儡。
前年更因滿泰暴斃,其叔父企圖奪權,努爾哈赤卻借機将布占泰放回烏拉,助他襲位……東哥,現如今烏拉和建州已成一丘之貉,布占泰完全聽命于努爾哈赤。
眼下扈倫和建州局勢緊張,一觸即發,努爾哈赤若要對葉赫不利,我們孤掌難鳴,如何抗衡?
”
我的手一顫,碗蓋咯地撞在茶盅上。
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
怪不得當初努爾哈赤會答允将布占泰放回烏拉,原來竟還有這麼一出内幕摻雜在裡頭。
我不由一陣心寒,自己以前果然是太天真了,隻顧着縮起頭來做鴕鳥,以為這樣子便可安安穩穩的過完我應過的歲月。
如今看來真是大錯特錯,無論我躲到哪去,我不去招惹是是非非,是是非非卻總會找上我。
“依兄長所見,又當如何扭轉乾坤?
”我一字一頓的問出口。
布揚古被我犀利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尴尬的别過頭去:“今兒個哈達首領貝勒來訪,聊起妹子時才知與你曾有過一面之緣,你可要與他見上一面?
”
“孟格布祿?
!
”腦海裡飛快閃過那張尖瘦的面容,我震驚得從椅子上站起,手中的茶盞咣地跌落地面,摔了個粉碎。
“格格!
”葛戴驚呼,從身後扶住搖搖欲墜的我。
布揚古不動聲色的望着我。
我呵地冷笑:“既然是孟格布祿貝勒親自點名要見我,我若是不見,豈不駁了他的面子?
好歹人家也是一部之首啊!
”
“妹妹能這麼想,做哥哥的深感欣慰……”
“哈哈——”一陣長笑蓋住了布揚古底下的話語,裡屋的門扉推開,一個穿着藍色漳絨團八寶大襟馬褂的男子居然昂首闊步的從裡屋跨步走了出來。
眍目隆鼻,具有英國貴族氣質的男人!
孟格布祿!
我瞳孔驟縮,不用他開口,已從他赤裸裸的目光中讀出他所有的心思。
“布喜娅瑪拉格格!
咱們終于又見面了……”
屏退開屋内所有的下人,布揚古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葛戴猶豫不決,緊張兮兮的回望我,我朝她笑笑,朗聲說:“葛戴,去瞧瞧八阿哥醒了沒,囑咐他一定要把藥喝了……”
葛戴雙眼一紅,眼淚湧上眼眶,我怕她漏出馬腳,随即推了她一把,将她趕出門外,順手将門重重的關上。
“東哥……”沒等我回身,背後貼耳傳來一聲柔情呼喚,聽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猛地回過身,孟格布祿的臉離我僅餘一寸距離,我頭皮猝然發緊,他雙手撐住門框,将我圈固在他雙臂之間,啧啧的笑:“我的第一美女……”他低下頭想要吻我,我看着他厚厚的嘴唇如同一座山般壓下,頓感惡心反胃。
“呵。
”我逸出一聲笑,低下頭從包圍圈中哧溜鑽了出去,喘籲籲的跑到桌子後面。
孟格布祿吻了個空,陰鸷的回過頭來,見我滿臉堆笑,登時又将怒氣壓下,笑道:“調皮的小東西……看我怎麼懲罰你。
”
他大步朝我追來,我腳下發軟,知道這種小遊戲可一不可二,再逃下去他鐵定要翻臉,于是索性站着不動,讓他一把抱住。
當他的唇再次壓下時,我擡手擋住了他,雙眼媚笑:“貝勒爺好不知羞,也不怕人笑話。
”
“哪個笑話了?
這裡除了你我,還有旁人麼?
”他摟緊我,勒得我連氣都快透不出了,才說,“東哥,我想死你了!
我可想死你了……你這小妖女!
怪不得歹商為了你輕易便将小命給丢掉了,東哥,你真是個迷死人的妖女。
”他咬着牙喘粗氣,臉上情欲暗湧,看得我心驚肉跳。
“歹……商?
”這個名字好熟,可我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想不起在哪聽過。
“歹商啊!
你還記得他嗎?
”孟格布祿用手撫摸着我的臉頰,我真想狠狠的咬他一口,好不容易強壓下心底的惡心,他已淫笑着将我壓倒在南炕上,“歹商那小子,的确有眼光……若不是當年和你阿瑪聯手搞死他,想必如今不止你最終會落在他的手上,就連哈達也是……”
眨眨眼,我想起來了,歹商,哈達部貝勒,早在我九歲那一年就被布齋和那林布祿的一招“美人計”給害死了。
原來……這裡面還關孟格布祿的事情,雖然詳細的内幕我不清楚,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多半是為了奪位。
我正愁找不到話題亂扯,便笑嘻嘻的說:“歹商可比爺你溫柔多了……”
孟格布祿目光凝緊,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冷道:“難道你那時候就已經……呵、呵呵……這麼說來努爾哈赤不過和我一樣。
歹商那王八羔子,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
”
“這有什麼的……難道你還介意這個?
”
他目光放柔,輕聲說:“誰會介意這個?
又不是朝鮮那些風吹就能倒,說話愛瞪眼咳嗽的酸腐兩班。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孟格布祿了!
你放心,我會對你很好,比他還好……”
我原以為他會發狂,最起碼會把對我的“性”趣減少到最低,可誰曾想他竟會說不介意?
shit!
女真男人對女子貞操的大度寬容居然比現代人還強悍。
他難道一點處女情結都沒有嗎?
眼看這招又以無效告終,我卻失策的被他摁倒在了炕上,他充滿情欲的雙眼就停在我的上方不過五厘米,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體味,照這種情形再繼續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我就真要吐了。
“我……我可是努爾哈赤的女人啊。
”我軟弱無力的開口,将臉偏向一邊,他的嘴唇開始沿着我的頸線一路往下。
“哼……”他卻隻是輕蔑的冷哼一聲,絲毫沒放在心上。
我心中警鈴大作,可沒等我再開口,隻聽“刺啦”一聲,兇前的衣襟竟被他的狼爪撕裂——我終于再難維持虛假的笑容,面色大變。
這家夥,絕對比努爾哈赤更像一頭饑餓的豺狼!
“爺!
等等……爺!
”我慌亂的用手擋開他的臉,喘氣,“這個……今兒個不方便,我……那個……”
他眼睛都紅了,悶悶看着我,吐氣:“我不介意!
”繼續埋頭侵掠。
媽的,沒人性的畜生!
你不介意!
我很介意行不行?
掙紮了幾次都擺脫不了他,我終于忍不住尖叫一聲:“爺!
”
趴在我身上的身體終于一頓,停了下來,可接下來我卻看到一雙要吃人一般的狠戾眼眸。
我心一慌,知道要糟,忙眉開眼笑的拿手指戳着他的兇口,嬌嗔:“瞧你急得那樣……”見他遲疑不定的模樣,我把心一橫,終于下定決心下最後一帖猛藥。
我雙手一搭,勾上他的脖子,主動将紅唇送上。
嘴唇觸碰的一刹那,我閉着眼睛不停的在心裡默想,就當自己是在豬圈裡親一頭發情的公豬好了。
惡心歸惡心,盡量把它想象成小香豬就可以了……
他先是僵硬,而後熱情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不可收拾。
“唔。
”他猛然推開我,一臉驚懼,手指摳進自己的嘴裡,“你……你剛才喂我吃了什麼東西?
”
我攏着淩亂的碎發,用手背抹着唇,咯咯的笑:“好吃嗎?
味道不錯吧?
”
“是什麼?
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他暴怒,沖上來用手掐住我的脖子,但終于卻沒敢用力,隻是将我晃了兩晃。
“聽說過大明國有種秘藥麼?
專門用來懲治那些不聽話的宮女太監的……吃下第一顆作為引子,以後每過一段日子便要再服上一顆,否則就會渾身像被螞蟻咬一般麻癢難當,時間拖得久了就會毒發,最後腸穿肚爛而死。
”我開始瞎編,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二十一世紀的武俠小說裡面寫爛的情節,不知道用來對付這個死豬頭會不會奏效。
橫豎我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死活就這麼一招了。
孟格布祿似乎有些不信,将舌頭長長的伸出來,連吐了兩口口水。
我忙問:“你是不是覺得嘴裡又苦又辣?
身上也有些發癢?
”
心理戰!
勝敗在此一舉!
他果然開始有些動搖,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慌:“你哪裡弄來的東西?
”
“兩年前天朝使臣餘希元到訪費阿拉,送了兩名江南歌舞妓給努爾哈赤。
因怕她們逃跑或是生出異心,所以那兩個女子是服過秘藥的,使臣臨走把藥方子給了努爾哈赤,叮囑以後每過一段時日便給一顆藥,等二女日後真心順服後,才可給予解藥。
努爾哈赤把二女分賜給了兩個兒子,可是去年秋天,二阿哥代善家裡的那一位不聽話,想逃跑,後來毒發死了,死後屍首面目全非,為了杜絕傳染,當天就拖到城外山崗上焚燒火化了……”
掐着我脖子的手勁略微松了下。
以他對建州的重視程度,餘希元到訪時代表大明送給努爾哈赤些什麼東西,他應該了解得很清楚。
霁月、欣月的真實身份沒有瞞過褚英,想必對外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把謊話細節說得越詳細,真假混在一起,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可是阿芙蓉?
”
我猛然想起阿芙蓉也就是後世所稱的鴉片,不記得曾在哪本史料書上看到過,上面叙述說明朝末年,阿芙蓉乃是暹羅國的貢品,因為稀有,價比黃金,是京城有錢人才吸食的奢侈品。
我哈哈一笑,掩唇不語,真是才打瞌睡就立馬給送個枕頭來。
我給他吃的不過是我香囊裡的一小片香片,有毒沒毒我是不清楚,興許吃過後腸子會拉得細一點,不過這味道倒真是又澀又辣,難吃得要死。
他看我的目光充滿恨意,我想如果可能,他一定會撲上來咬死我。
“果然是阿芙蓉!
你這黑心腸的惡毒女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
難道是努爾哈赤派你來對付我的?
”他終于惱羞成怒,“他待你究竟有什麼好,居然能讓你如此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你難道不知道終有一日他會聯合了烏拉一起來對付葉赫?
”
“努爾哈赤是個天才!
是女真的巴圖魯!
”這句話我倒是一點也沒說錯,清太祖自然是個天才!
況且,我這點小伎倆若是同樣用在努爾哈赤身上,肯定被他一眼就識破了。
也隻有孟格布祿這樣的笨豬才會輕易上當!
豬就是豬!
即使牽到北京去,還是一頭無用的笨豬!
不難想像,他當初若非用陰險卑鄙的下流手段,必定争不過歹商。
“不過……”我語音一轉,當務之急還是不能把話說得太絕,萬一惹惱了他,他一巴掌拍下來來個玉石俱焚,豈非完蛋?
“我并非是站在努爾哈赤那邊的人。
你别忘了,努爾哈赤可是與我有不共戴天的殺父深仇的!
”
“那你……”
“很簡單,你若想得到我,必先明媒正娶,否則我甯死不願與你苟合!
”
他逐漸恢複冷靜,聽我如此一說,倒收起小觑之心,露出幾分敬意:“這個簡單,我早已向布揚古提親下聘,他亦應允,即刻我便帶你啟程回哈達,你我夫婦一體一心,從此不分彼此……”
我聽着如此惡心的話汗毛直豎,忙截口說:“先别忙,既然我哥已應允親事,我亦沒理由反對。
隻不過,我當初發的毒誓天神可鑒,不敢輕易違背——你若想我嫁你,需得提了努爾哈赤的人頭來!
”
孟格布祿似乎萬萬料不到我竟是如此剛性有氣節的女子,呆呆的看了我老半天,我被他盯得虛汗直冒,隻得故作嘲諷的說:“怎麼,怕了?
”
“哼,努爾哈赤又有何懼?
”他捏住我的下巴,牢牢的瞪住我,“你是我的,你終将是我的……”
“我期待那天的到來。
”我涼涼的說,心裡卻是松了口氣。
想殺努爾哈赤?
怕是憑他孟格布祿還不夠格!
“那個阿芙蓉……”
“這你大可放心,我必會初一、十五定期奉上,以保你不受麻癢之苦,至于解藥,等你我成親那日,我定然會雙手奉上,絕不反悔。
”鬼才知道阿芙蓉到底有沒有解藥可解,以現代那些個吸毒成瘾者的角度來說,根本無解——不過,反正我下的也不是什麼真正的阿芙蓉啦,所以管它真假,能唬人就行。
孟格布祿果然孤陋寡聞,沒有絲毫的懷疑,隻是放開我,佞笑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