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了半盞茶,厲煊再不滿,也不好在裴家人面前發作。
擡眼回望室内一家和樂,眸光瞬時沉了沉,腦子裡飄過些許無法言喻的不尋常,唇際勾勒了抹意味不明的淺笑,歉聲連連說道:“少門主舉家前來相助?
”
被那淺笑給怔愣了愣,立秋迅即找回聲線,拘謹應道:“是。
”
“如此說來是東越怠慢了。
”厲煊撮着下颌來回踱了幾回,思忖半晌猛地搥手說道,“阿耿一去廬縣多日,定沒能好好招待諸位,不如由本世子代勞?
”
唇際噙了一抹冷笑,立秋思毫不留情地嘲弄問道:“貴人今日已盡心招待了不是?
”
想留下來打探消息的心思昭然若揭,怎可能叫他留在此處礙了姑娘之事?
“當真如此強硬?
”除去拜在風堯軍師向淩門下那段時日,厲煊何曾受過這般冷待?
“貴人今日辱我少門主在前,實在擔不起強硬二字。
”雖未擡眉眼立秋語調裡仍抹不去濃濃護主心切。
拇指緩緩抹過唇瓣,厲煊自知唇舌上讨不着得意,瞬間馭氣成甲,自腰際取出無柄劍,迅雷不及掩耳襲向守門人,劍氣未到立秋也已提氣輕點門扉,錯身閃過強勢劍氣落在門外。
厲煊劍刃雖直指闫茵,劍氣數度進逼懷中舒若,逼得闫茵退無可退,麻了腿腳的清歡見狀,也顧不得行動不便,撲向步步進逼的刀光劍影,企圖以皿肉之軀護下倆人。
立秋察覺意圖已然太遲,僅能立即追入書房周旋,三人顧忌着若兒,深怕傷急無辜,能施展路數有限,下一瞬,厲煊已抓住幼兒粉嫩頸項懸于半空,劍身抵在闫茵頸項壓制在博古架上。
襲擊成功叫厲煊原本郁悶心情豁然開朗,不顧舒若掙紮,閉上雙眼輕嗅撇頭閃避的闫茵,如他臆測般的處子溫香沁入心肺。
妻妾成群如他會不知如何分辨真假?
不說書案前男子眼中因稚兒那聲爹親而難掩欣喜,光是倆人舉止疏離,不見夫妻親昵,已叫他種下疑窦。
“說,爾等何人?
”高舉不斷掙紮的舒若,厲煊擰眉問道,“本世子可不至于昏聩得分辨不出女子是否生育,老實招來。
”
立秋來自裴家不假,然而就氣度而言,書房内這倆絕非裴家人!
雖說恪守東浀城數年,評人斷事的功夫半點不曾退卻,更能斷定此人絕非在莊上見着之人!
“貴人這是何意?
怎能以稚兒相挾?
”立秋快步向前試圖将若兒救下,幾個番周旋還是落在擔憂傷着孩子而落敗。
劍身在幾番周折間劃破闫茵頸項,怵目陰紅暈染衣襟紅梅片片,也沒叫厲煊有半分手下留情,攝人劍魄未減,神色凜然質問道:“本世子隻求一個答案。
”
被踩在腳底的清歡擡眼與闫茵交換了神色,倔将如她緊咬着唇瓣一句不發,大有清歡發話便一頭撞上利刃之意。
一個師父生前的交代怎可能恍若未聞?
一個大伯父臨行交代怎可能抛諸腦後?
眼見若兒掙紮幅度逐漸無力,立秋心裡怒火不停翻騰也未見得在面上表現半分,深知此番作為僅僅為了逼出她家姑娘,自然更不能叫厲煊輕易達成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