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昭溪城
打從揭了皇榜,顔娧旋即被當成客卿推崇,送入驿站上房款待,一路不符合規制的四馬馬車護送,突顯着許後似乎真病重難待。
晚間微風沁涼,顔娧簡單梳洗後,駐足于驿站三樓廊道憑欄落坐,跳望遠方南楚京都。
立秋送來晚膳,擺放在椅坐上,不确定問道:“主子真在這兒用膳?
”
“也沒什麼不妥。
”眼尖瞧見都丞盤上的酒瓶,二話不說便就口啜飲,惹來立秋一陣念叨。
“空腹飲酒不适宜,離開一年壞習慣都養出來了?
”
沒等立秋出手奪酒瓶,顔娧立即夾了快東坡肉塞進嘴裡,擡手制止,求饒道:“吃了,吃了,有姑姑在,最好了!
”
“貧嘴!
”立秋沒好氣地嗔着。
明日天一亮小丫頭便要入宮面見許後心裡難免憂慮。
已知是個瞞天大謊欺騙百姓的圈套仍要前去,立秋數不清心裡多少不舒服,更别說還交待他們幾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入宮,如何放得下心叫她孤身前往?
“明日不會耽擱太久,姑姑放心。
”深知此行立秋焦心程度,顔娧數次試圖安撫也不見成效,隻得在送上一記舒心淺笑。
“許後有什麼特殊之處?
”立秋試探問着,這是唯一能推敲出為何顔娧定要入宮的原因了。
顔娧放下筷箸,姿态放松偎靠雕欄,下颌輕靠皓腕琢磨說法,頓了頓,輕聲笑道:“想來姑姑習慣我有許多事兒無法解釋,進而覺着許後也有特殊之處?
”
她的身份本就叫人無法置信,如今顔笙黎瑩垂垂老矣,她身為姊姊正直青春年華,說出去有多少人能信?
想必立秋身為知情者,也不停思索着她堅定南行的原因。
“妳也清楚老夫人将主子未有隐瞞的全然托付于我,如若真出了岔子,可不是已死謝罪能了得的事兒。
”
立秋在她身後梳整着三千青絲,沒好氣的繼續叨念,想想這些青絲原先能绾出多出色可人發樣襯托小姑娘?
如今高束發冠,将自個兒完全打扮成男人模樣,看了都心疼不舍。
“南楚皇宮困不住我。
”這點顔娧半點也不懷疑。
她可不管回春百烈是幾百年修行有成的精怪,如若膽敢叫她在宮裡有什麼差池,就算會死,斷氣前也會先把牠倆給一并先掐死!
“就算得了謎離老人真傳也不能大意,恭順帝不是那麼輕易打發之人。
”立秋憂心仲仲地思索着該不該告知東越消息。
就這麼半分踟蹰,顔娧察覺立秋話裡有話,沒急着追問,默默将面前晚膳一點不落地全細嚼慢咽地吞入胃袋,心知肚明即便有什麼意外,也得吃飽喝足方能應對。
喊來一旁等候的春分收拾善後,拉下欲言又止的想伺機離開的立秋,偏頭凝望許久。
頭一次被顔娧逼視得手足無措,不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叫人難以忽視了啊!
顔娧半開玩笑地舉起酒壺淺酌說道:“姑姑有事不妨直說,否則入夜了睡不着對身體不好。
”
思慮許久,立秋悄悄在她耳畔說道:“東面來訊,爺中了毒。
”
顔娧握着酒瓶的指節明顯泛白了一瞬,不着痕迹地又悄悄放松,心裡不斷告訴自個兒,該相信那人能夠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