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寂靜,月光灑在湖面,泛着溫柔光暈。
明水公館坐落在明水湖的中心,周圍綠植繁茂,風吹動時,會帶起一陣沙沙聲響,湖面也會被吹起淺淡漣漪。
季明舒做了個很不好的夢。
這夢反複糾纏,怎麼也脫離不了,甚至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可眼皮子像是被人縫合了似的,死活睜不開。
早上六點,天光熹微。
季明舒終于從夢中驚醒。
她的真絲睡裙被冷汗浸濕,背後的煙粉都氤深了一個色調,脖頸下颌也都有淺淺汗光。
她睜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闆。
數秒後,她動了動手指,摸了下自己的心髒。
噗通,噗通。
跳得很起勁。
還在,還在,幸好還在。
意識回籠,季明舒揪住一半枕頭往上翻折,蓋住自己的臉。
昨晚她就不應該看那種挖腎又挖心的小說,睡夢中她竟然給自己腦補了一出岑森為了給前女友治病挖她心挖她腎的離奇劇情。
現在回想起來,夢就是沒有邏輯,先挖的心她不就死了嗎,哪還能活着讓人挖腎。
而且岑森要敢挖她器官給小綠茶治病,她還不得先活刨了他們岑家祖墳?
不過話說回來,夢裡的岑森真是太可怕了,還穿着白大褂戴着金絲邊眼鏡親自上陣呢,他是個變态吧。
季明舒轉頭看了眼岑森,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
可見岑森呼吸均勻,一副熟睡模樣,季明舒不知道怎麼地,膽子又大了起來,悄悄湊近,伸出小手,冷不丁地賞了他一巴掌——
“啪。
”
這一巴掌打得很輕,就是拍了一下,和昨晚在人家生日會上甩的那一巴掌完全沒有可比性。
拍完,季明舒打算縮回去。
可岑森閉着眼,竟然還準确地握住她的腕骨。
“幹什麼。
”他聲音像是睡啞了似的,有些低。
“你,你醒了……?
你,你臉上有髒東西。
”
季明舒懵了懵,完全沒明白這狗男人怎麼突然會醒,心跳被吓得加速,一下子話都說得不太順。
岑森緩慢地睜開眼,偏頭看她,“什麼髒東西?
”
目光平靜了然。
季明舒答不上來,手上使勁掙紮了下,可沒掙開。
她幹脆理直氣壯實話實說道:“我夢見你挖我腎了,一晚上沒睡好,打你一下怎麼了。
”
岑森:“……”
他手上力道略松,季明舒及時抽回了手,還裝模作樣地捂住腎,想要證明自己沒有胡說八道。
岑森瞥了眼,“那是胃。
”
季明舒一頓,立馬又換了一邊。
可很快又察覺不對,人不是左右都有腎?
那和哪邊有什麼關系?
她也糊塗了,左摸摸右摸摸,愣是忘了腎的具體位置在哪。
到最後她幹脆捂住心髒,振振有詞道:“你不止挖我腎,你還挖我心了,你在夢裡怎麼那麼變态!
”
“沒抽你骨髓?
”
岑森輕嘲。
……?
季明舒腦子轟地一下,立馬坐起來摸索自己手機。
櫃子上沒有,枕頭底下也沒有,擡頭一看,竟然在岑森的床頭。
“你變态吧偷看我手機你這是侵犯隐私知不知道?
!
”季明舒快要氣死,抽起枕頭就打他。
“那我侵犯的可多了。
”
岑森稍微側了側,目光還在她身前流連了片刻。
季明舒眼前發黑。
要不是婚前的财産分割簽得明明白白,她現在恨不得拿枕頭捂死岑森直接繼承他的巨額遺産。
-
一大早在床上這麼吵了一架,季明舒也沒心情補眠,起床梳洗打扮,還故意弄出很大聲響,讓岑森也無法再安然入睡。
等岑森被吵得也起了床,她就撩撩頭發潇灑出門了。
原本這一波操作直接愉悅到了她的心情,可當她打開微信準備找人出來玩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手裡握了個岑森的把柄還沒用,一時又很生氣。
她不甘心地在網上搜了搜,然後給岑森甩了張截圖。
看到截圖時,岑森也已經坐在了車後座。
截圖内容是網上的一段科普解釋:“鴨。
在用作語氣助詞的情況下,替代‘呀’,表達一種單純的賣萌傾向……表達的情緒類似于撒嬌和賣萌,希望給對方對自身留下可愛和幼齒的印象……”
季明舒:【岑總,沒事兒你也多上上網行麼,這麼不能和新新事物接軌我覺着君逸在你手裡遲早破産!
】
岑森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忽地輕哂。
司機和周佳恒都因這聲輕哂下意識看了眼後視鏡,但也就看了一眼,誰也沒有多問什麼。
跟在岑森這種寡言少語的老闆身邊久了,大家的聊天欲望和探究欲望早就變得很淡。
前段時間後面車上還走了個保镖,倒不是因為薪水不夠和工作辛苦,純粹是因為人家小夥子年紀輕輕,受不了一車人明明都長着嘴卻一整天都放不出半個屁。
很快,季明舒也收到了岑森的新消息。
前兩條是他針對之前的截圖進行杠上開花的常規操作。
岑森:【原來你是想撒嬌賣萌,下次我會注意配合的。
】
岑森:【不過你已經二十五了,不用再給我留下幼齒印象了,我沒有興趣猥|亵兒童違法犯罪。
】
第三條則是君逸集團公衆号的喜報鍊接。
點進去看,文章通篇都是炫耀集團在酒店業的輝煌成就,結尾處再順便給集團員工們打個氣,給集團領導們吹個彩虹屁。
當然,到季明舒這兒意思就自動變成了“放心,你孫子結婚了君逸都不會破産。
”
季明舒回了個“微笑”的表情,找到岑森微信頭像,拉黑删好友一套操作行雲流水。
-
微信拉黑後,季明舒和岑森一周都沒見面。
岑森有為期半個月的酒店檢視安排,國内國外四處飛,一天至少三個會,确保随時都能跟進他着手安排的項目。
季明舒則是沒經住蔣純的軟磨硬泡,答應監督她這隻小土鵝進行變身大改造。
季明舒其實也不是很懂自己為什麼要接下這種小說裡男主要幹的活兒,但既然接下了,她就打算恪盡職守嚴格完成目标不讓任何一絲土氣有死裡逃生的希望。
“怎麼還有五十八千克?
”嚴格的季老師盯着體重秤質問。
蔣純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我沒有喝奶茶了,燒烤也沒有吃。
”
季明舒在她還沒來得及進行改造的醜屋子裡轉了圈,然後準确地在角落揪出三盒方便面,“那這是什麼?
買水果送的?
”
蔣純想起在網上看過的拿着方便面稱重體重不會變的小視頻,特别坦然地從她手裡接過方便面,然後又重新站到體重秤上,理直氣壯道:“你看,體重沒有變,這個又不會胖。
”
季明舒看了眼體重秤上原封不動的五十八,哽了三秒,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好在思維敏捷的季老師很快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你方便面都是幹吃?
吃完不消化能直接排出去?
”
蔣純:“……”
竟然沒繞過去。
季老師繼續教訓,“還每天都在朋友圈和微博說要好好減重,你态度這麼不端正還減什麼重?
怎麼不留着力氣回老家賣魚沒事兒刷刷朋友圈看着你前未婚夫和小綠茶喜結連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