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那麼幾秒,季明舒完全沒明白谷開陽在說什麼。
“張寶姝”這名字,也就隻有和她同音的“姝”字在她腦海中短暫留下了一個尾音印象。
“什麼?
誰和岑森?
”
話剛問出口,季明舒就記起谷開陽還說了個定語——臭不要臉的女的。
她面上倏地一怔,而後一言不發從包包裡拿出手機打開微博。
這事兒對外還沒發酵,首頁根本沒有相關新聞,而且張寶姝論資排輩頂多算個四五線,不花錢買熱搜誰會閑得發慌去主動關心這種糊咖小明星的戀情私生活。
季明舒對着搜索框,也不知道該搜什麼,短暫地陷入了茫然。
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有了以後要進行商業聯姻的自覺呢?
她一時竟想不起來。
她也想不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男男女女之間的虛情假意對她來說就變得麻木尋常司空見慣。
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她一向敬佩的大伯和大伯母表面相敬如賓,實際卻沒什麼感情,各做各的互不幹涉。
給她留下過模糊印象的父母,也和她潛意識裡以為的夫妻恩愛沒有半毛錢關系。
成年後她偶然得知,兩人生下她好像也隻是為了證明生育功能沒有問題以及對雙方家庭有個交代,生完就撒手不管。
後來兩人意外死在出門假秀恩愛的途中,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遲來的報應。
在外人看來,她季明舒父母雙亡就是個孤兒,伯父伯母們卻還對她千寵萬愛把她捧成掌上明珠,可真是前世修來了一段好福分。
事實也的确如此,大伯二伯都把她當親女兒一樣在寵,從小到大幾個表哥都沒她過得滋潤。
但她也很早就知道,當親女兒不等于她就是親女兒,這些好,是需要以她後半生婚姻為條件作出交換的。
所以從一開始嫁給岑森,她也就做好了兩人不會相敬如賓白頭偕老的準備。
“我最希望要的是愛,很多很多愛,如果沒有愛,錢也是好的。
”
十五六歲時讀亦舒看到這句話還不甚明了,可人越長大,越覺得這話說來,好像也很公平。
隻是當她站在這裡,忽然得知她老公出軌的消息,也不知道為什麼,先是覺得迷茫,而後又覺得有點慌張和難受。
“舒舒,你…你别哭啊,你可千萬别哭啊……”
谷開陽輕聲哄她,有些手忙腳亂,又有些語無倫次,見她快要站不穩,又忙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
季明舒倒沒有想哭,坐在沙發上也是下意識地雙腿側着交疊,雙手輕輕搭在膝蓋上,背脊挺直,擺出慣常的優雅坐姿,隻是她雙目放空,手也有一點輕微發抖。
過了大概有一分鐘,她忽然說:“把拍到的東西給我看看。
”
谷開陽沒動作。
季明舒:“沒關系,給我看吧。
”
她想要看,那看到就隻是時間問題,谷開陽很清楚這一點,沉默半晌,手指還是動了動。
這次的爆料是一段視頻加幾張照片,爆料的标題其實和岑森毫無幹系,說的是張寶姝深夜密會豐長旅行的張麒張公子,兩人形容親密,然後用上了“疑似交往熱戀”這樣的字眼。
内裡長文介紹了豐長旅行的公司背景還有這位張公子獵豔的豐功偉績,可放出來的一堆證據裡,除卻分不清誰是誰的高糊偷拍照,剩下的就是張寶姝和岑森在車前的十連拍。
這狗仔的業務水平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竟然連張麒和岑森都沒分清楚,還洋洋灑灑寫了大幾千字分析。
照片雖然沒有拍到岑森的正臉,但他的車型,手上的婚戒和手表,還有在笑的側臉以及站在不遠處的周佳恒,都是确認身份的強有力佐證。
更别提和他肌膚相親的季明舒,隻一眼便能辨認出他的身形。
他竟然還在笑。
對一個名字都沒聽過的三百八十線小明星在笑。
他對别的女人都是這麼溫柔體貼的嗎?
他在床上是不是還會跟别的女人講他老婆就是個無趣的花瓶?
季明舒的腦子像是要炸開了般。
看到圖片和聽到消息時的沖擊力完全不在一個級别。
後面還有一段在張寶姝公寓親密共度八小時的視頻,季明舒已經完全沒有勇氣點進去看,握住手機的手都在哆嗦,也不知道是怎麼控制住自己沒把手機朝牆壁摔過去。
她恍然間想起兩人結婚的時候,依照雙方家庭要求,辦了個她不喜歡的中式婚禮。
當時想,人她也不喜歡,那婚禮形式又有什麼重要,湊合湊合過吧。
當時她很潇灑坦然,且在婚前,還和岑森對婚後生活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的第一條便是,兩人恩愛夫妻的人設不能崩,不管在外面如何,但永遠不能鬧出事情明晃晃地打對方的臉。
岑森那會兒保證得很簡短,隻說了“不會”二字,她也就信了。
沒想到,不過短短三年,這信誓旦旦的保證就翻了車。
也沒想到,真的到了這一刻,她的心裡有點酸脹鈍疼,不止是被這狗男人打了臉的驚訝和憤怒,更多的是類似于委屈和喘不過氣的悶。
具體讓她說,也說不明白。
谷開陽見她這樣,也覺得很難受。
兩人是在國外念書時認識的,她是家裡砸鍋賣鐵送出去不敢有一絲懈怠的窮學生,而季明舒是衆星捧月的天之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