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森不過随口一說,實際并未對自己說出的話有多在意。
他工作繁忙,從明水出來,家事私事都被抛諸腦後,更别提反思自己的言行還有照顧那位大小姐的心情了。
下午兩點,平城金融中心附近車流如織。
午時的風吹來陣陣熱氣,太陽明晃晃高懸,熾熱灼人。
午休過後的上班時分,白領大多端着附近咖啡店的外帶紙杯,三兩成群往公司回走。
今天是周五,大家說說笑笑地聊些工作八卦,狀态放松。
隻有兩個在君逸上班的女孩子收到群通知,原本還談笑的神色瞬間收攏,急匆匆往公司回趕。
一個女孩子鞋跟太高,有點走不動,氣喘籲籲問:“怎麼這麼快,不是說今天可能不來了嗎?
”
另外一個女孩子走得快一點兒,停下來回身等她,還不停做招攬手勢,“你也說了隻是可能,我要能看懂這些人心思,那我直接去盲買股票了。
行了,快點快點。
”
-
君逸總部在金融中心附近有兩棟相連的大樓,呈幾何錯層結構,高高聳立,分外惹眼。
靠東面那棟是君逸旗下最具代表性的高檔型酒店君逸華章,另外一棟則是集團總部的辦公大樓。
兩點十五分,辦公大樓内平日空曠的一樓大廳站滿了公司管理層,級别由低到高、從外到内排成整整齊齊的兩列,站在最外邊的都是會務組組長。
兩點二十分,三輛黑色轎車依次駛入大樓門廊。
前頭凱迪拉克開路,停在右側羅馬柱前方,中間那輛賓利十分霸道,徑直刹在中央。
賓利副駕上下來了一位戴眼鏡的年輕男子,他邊扣西裝邊往後走,稍稍彎腰,頗為恭敬地拉開後座車門。
衆人屏息,目光聚焦在車門上,沒由來地從腳底升起股緊張情緒。
午後陽光分外熾烈,馬路發燙,樹葉綠得透光,夏日的燥熱喧嚣中,又好像有種長焦鏡頭慢速推遠的遙遠沉靜。
岑森從車裡出來,慢慢站直。
他是劍眉星目又幹淨清冽的長相,配合修長挺拔的身形,站在那就有一種天然冷感。
遠遠看着,年輕,矜貴。
沒等大家回神,前後兩車的車門也齊唰唰打開,從裡下來三男三女六位助理,他們都穿職業套裝,手提公文包,十分規矩地跟在岑森身後,保持約莫半米距離。
今日過來迎接岑森的集團高管很多,但也有那麼幾棵老菜幫子刻意沒露面,想給年輕人瞧瞧這世道的赤橙黃綠青藍紫。
一行人面無表情地往裡走,進電梯時,突然有人幫忙按了樓層。
“岑總,我是黃總的秘書,姓于,您叫我小于就行了。
黃總最近身體不舒服,一直在家休養,所以今天沒能來接您。
”于秘書陪着笑臉,看似周到殷勤,身體卻站得很直。
語氣軟和,可也透着股不難察覺的高高在上,用的還是東道主口吻,“黃總還特地交代了,讓我務必好好招待您,您有什麼想看的想要的,知會我一聲就行。
”
空氣一瞬靜默。
周佳恒站在電梯側邊,身體微低,伸出右手為岑森開路。
等岑森進了電梯,周佳恒才轉身,對于秘書說:“黃總年紀大了,身體不舒服也是正常現象。
于秘,麻煩你轉告黃總,請他老人家安心養病,以後有時間可以在家多養養花種種草,集團的事情,他老人家就不用操心了。
”
“岑總這次回來,會全面接管君逸,像黃總這樣在集團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功臣,岑總會盡全力為其提供最優質的退休生活。
”
最優質的退休生活?
于秘書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隻不過周佳恒說完,也沒什麼等他接話的意思,整了整衣襟徑直走進電梯,站到岑森側後方,将樓層改為了第六十八層。
電梯門慢慢關合,岑森站在正中,神情溫和又淡漠,至始至終都沒給這打先鋒的于秘書半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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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達第六十八層被閑置已久的董事長辦公室。
助理之一動作利落地在門上貼好臨時銘牌;
另有兩名助理分工配合,在辦公室内測量并記錄各項數據,以便布置岑森用慣的桌椅用具;
總助周佳恒打開手提電腦,通過公司内網,向全體員工下達了一份早早拟好的通知——
“經集團領導研究決定,自今日起,岑森先生将由原海外開發部總監兼君逸澳洲集團總裁調任為君逸集團總裁,請各部門積極配合岑森先生調任的各項工作,望在岑森先生帶領下,君逸集團能夠邁上一個嶄新的台階。
”
落款簽名是董事長岑遠朝。
與此同時,辦公區域内的電腦接連傳出新郵件的提示聲響——
收到這封通知,整個公司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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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董身體是不是真不行了?
那位才二十七吧,二十七還是二十八?
太年輕了也。
”
傍晚下班,君逸市場部某小組組織部門聚會。
本來每至周末,大家都很默契地希望回歸私人生活,同事路上相遇也最好裝陌生人,招呼都不要打。
可今天因為岑森的現身,君逸内部顯得特别躁動,下班後還不少人約着喝點小酒,聚衆八卦。
“年輕怎麼了,人家哈佛畢業,二十二歲就主持了思康的并購案,當時那并購案把劉副董都弄得特别上火,可人三下五除二就給解決了,那叫一個利索。
”
“我知道他厲害,水雲間不也是他做起來的嘛,就是……直接接管集團,有點太年輕了總感覺。
”
另一女同事插話道:“我覺得不是太年輕的問題,是太帥的問題,長得和明星似的,總覺着不靠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