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江泰公主裹緊了身上的披風,注視着劉肆的背影。
夜色深沉,在暈黃的琉璃燈下,他的身姿格外挺拔,氣場極強,單單一個背影,就給人很深的壓迫感。
三年前的劉肆,遠遠沒有如今的氣場。
當年,闌國要的是景國的太子,齊太後舍不得将太子送出,劉肆和太子同父同母,有三分相似,所以,李太後将劉肆送來了。
隻不過終是沒能掩蓋住真實消息,劉肆還未來到天城,闌國皇帝已經打聽到來的是晉王而非太子。
劉肆為質子的時候,一舉一動都受人監督,他是代替太子過來。
若景國太子來,闌國或許會看在太子的身份上對他尊重幾分。
但來的是晉王劉肆,劉肆和太子雖然都是皇後所出,地位卻千差萬别。
所有人都将劉肆當成被景國抛棄的棋子,哪怕當年劉肆回了景國,也沒有人認為劉肆能夠掀出風浪來。
往前走了不久,到了安排好的華麗宮室了,李大吉跟着劉肆進了房間,他上前伺候劉肆更衣:“剛剛那什麼公主,真是不識擡舉,故意跑到您面前來犯蠢,怕是刻意要引起您的注意。
”
劉肆冷淡的勾了勾唇,并未說什麼。
茶水奉上,他抿了一口茶。
李大吉繼續幫劉肆脫靴子:“陛下,熱水都備好了,您去沐浴吧?
”
傷口本不可沾水,但劉肆的體質和旁人不同,他恢複得很快,上藥之後過了一天,他的傷口已經結痂了。
劉肆受過的傷不少,如果不是體質好痊愈快,他身上肯定會留下不少疤痕。
泡在了水中,白色的霧氣氤氲,劉肆突然想起來他第一次和虞夏見面的場景。
劉肆住在皇宮中,不過遠離後妃居住的宮苑,他和皇子等年輕的皇族在一起。
從太子到皇子,所有人都不喜接近闌國來的質子。
劉肆身份為晉王,這次替太子來做質子,以後就算回國,也會遭受太子忌憚,哪怕太子不忌憚,将劉肆送來的齊皇後也會擔心劉肆懷恨在心,怕劉肆會影響太子以後的道路而把劉肆給除掉。
一個沒有前途的質子,這些王孫貴族壓根看不上眼,平時譏諷都是小事,更有甚者,要和劉肆比武來彰顯自己。
劉肆在來闌國之前,他出神入化的劍術已經名滿天下了。
劉肆閑暇時一個人會去後苑待着,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一天天,一年年。
後苑滿是花草,常年沒有人打理,某次劉肆過去,路過薔薇架子時,看到了一抹白。
薔薇花開得繁盛,陽光下嬌豔欲滴,地上草葉翠綠,不知名的小花在風中飄蕩,空氣中也是很淺很淺的花香。
這樣的午後,是極其惬意的。
他看到了睡在草叢裡的一個女孩子。
年齡很小,穿着一身潔白,毫無防備的蜷縮成了一團。
她身上挂着兩個香囊,一塊玉佩,濃密漆黑的發間是一支白玉簪子。
肌膚太嫩太白了,陽光下略有些透明的感覺。
看不到她的眉目,她袖子遮擋了眼睛,隻露出下半張臉。
不過,雪色的肌膚,漆黑如檀木的長發,嫣紅濕潤的唇瓣,足以讓人看出,這是位小小的美人。
還沒有長成,長成之後,肯定是絕色佳人。
從裝束,再到保養極好的纖手,還有熟睡時流露出的天真之态,劉肆能夠看出,這是位貴族女孩兒,身份還不低,至少是二品官員以上的女兒,甚至還有可能是偷溜出來的公主。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太子虞章就帶着一群太監滿世界找人。
夕陽西下時,劉肆看到太子虞章拉着這個小女孩兒的手往外走,一向高傲冷漠的闌國太子對小女孩兒道:“我的小祖宗,下次别随便找個地方就睡好不好?
剛剛我還以為又把你給弄丢了,讓母後知道,母後肯定要讓我吃闆子。
”
女孩兒仿佛沒有睡醒,一手被太子牽着,另一隻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慢吞吞的走着。
劉肆知道了,這是闌國五公主,也是最小的公主,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是白貴妃所生,白家在闌國地位極高,景國五座城池就是白貴妃的父親打下來的。
他其實知道江泰公主的想法,江泰公主在悔恨,悔恨她當年沒有慧眼識珠,沒有抛下面子去幫助劉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