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空懷附和的應了聲,臉色難得的正色起來“最近南城區看似平和,實則暗潮洶湧的正處于多事之秋,這股勢力又在其中翻攪不安,阿戾,看來你最近出門還是小心點為好,這次是當衆的襲擊,說不定下次就可能是對你的暗殺,又或者……”
他眉梢微挑“你最近不是喜歡了個小姑娘嘛,你就不怕到時候對方将那姑娘當威脅你的把柄,所以說不如……”
“找死?
”
淡淡的兩個字,一雙暗的吓人的黑眸,就算是見慣了皿的江空懷也有着刹那間的心悸。
頓了兩秒,打着哈哈“我說笑的。
”
雪茄被叼在薄唇間,顧戾就那麼半眯着眸,青白煙霧中臉上逐漸浮現出淺薄的陰鸷,輕巧卻不隐晦,在滿室中有着最原始的危險“這樣的笑話,我不喜歡,她也不是你能夠開玩笑的主兒。
”
就算是他,都将她捧在心尖尖上,輕不得,重不得,靠近不得,卻又不能疏遠。
監視、偷拍、定位,手段層出不窮,肮髒不堪又龌龊,他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看慣世間形形色色,世态炎涼,卻再清楚不過,如果一秒鐘得知不了她的消息,他這個人便是不死也會發瘋的。
“行。
”江空懷連忙應,卻又手肘撞了撞旁邊的關尹琥,擠眉弄眼“我越來越好奇那小姑娘是誰,看來阿戾是真的陷進去了。
”
“你少說兩句吧。
”
關尹琥以雙腿微岔,大掌放在膝頭的坐姿蹙眉“你從小因為這張嘴,挨過多少揍,都忘幹淨了?
”
如果不是顧戾的腿受了傷癱瘓的話,怕是就連江空懷都不是他的對手。
江空懷大掌在自己的下巴上摩擦着,低笑了聲“我這不是管不住?
”然後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不怕死的繼續挑眉“阿戾,既然這麼喜歡,為什麼不找個機會攏在身邊寵着護着,按照你的性子,這樣放任獵物養在觸手可得的地方,而不叼回窩裡的行為不應該有啊。
”
“空懷……”
“我不配。
”
“什麼?
”低咒了聲,江空懷半歪着的身子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捏着眉心,不可置信的幾步走過去,蹙着眉低吼“你他媽在說笑話,南城區還有你配不上的,是你腿瘸了滿足不了她,還是她是從天宮裡降下來的仙女?
”
他什麼都能不放在心上,但自家兄弟這麼貶低自己,他就是無法忍受。
顧戾淡漠無息的視線從他身上掠過“我說的是實話,管好你的嘴,别讓我聽見什麼字眼是不該放在她身上的。
”
“顧戾。
”
江空懷一副怒氣沖沖的神色,如果不是關尹琥在身後拉住他的話,怕是都恨不得沖到顧戾的病床上,反手抓住關尹琥的手腕,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也不知從哪裡瀉出來的邪痞,壓低的嗓音“尹琥,你給老子說,到底是哪家的,我他媽倒是要看看是個什麼樣的玩意兒,迷了阿戾的心智,仗着阿戾喜歡,擡舉來擡舉去竟然拱着阿戾讓他覺得自己不配。
”
話音剛落,玻璃杯,直接砸在了他們的腳邊。
夾着雪茄的大掌跳躍着隐隐的經脈“這樣的話别讓我再聽見第二次。
”顧戾的嗓音緊繃而冷沉,不見其他任何的情緒“還有南城區,我不想聽見任何不該有的風言風語。
”
江空懷原本還想說什麼的,但關尹琥拽了他一把,臉色看起來冷靜又嚴肅“空懷,慕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
”
江空懷轉眸過來“姓慕?
”
誰也沒想到他的關注點竟然在這。
頓了兩秒“阿戾的心思,慕小姐并不知道,而且我家老爺子幫着試探了兩回,慕小姐對阿戾隻有感激,其餘的心思都沒有,你可以不信我和阿戾的話,但你總歸要信我家老爺子的眼光。
”
關老,從事中醫一輩子,當年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将快要沒落的關家經營到現在這種地步,卻從始至終沒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情,說是一生光明磊落也不為過。
這下,江空懷才安靜下來,原本還在盛怒中的臉色隻在幾息之間就變回了調侃“不早說,南城區還有不買顧爺的主兒,那我就更想要見見了。
”
一聲“顧爺”,帶着的都是打趣的的認真。
然後用着同樣的調調,眼睑微垂的在地上看了眼“杯子都碎了,尹琥,你去找個護士進來把這裡打掃一下。
”
關尹琥在确定江空懷真的冷靜下來後才恩了聲,可還未來得及離開,病房門闆就倏然的被人從外面敲響,還有着試探又矜持的嗓音“顧爺,我是陸佳,請問我能進去嗎?
”
陸佳?
江空懷聽過南城區的傳聞,說是陸佳是顧戾難得有耐性應付的女人,當初還有不少人覺得今後顧太太的寶座非她莫屬。
半倚在沙發上,他今天穿得一派休閑,挑眉吹了聲口哨,似笑非笑着“阿戾,看中的小姑娘還沒有搞定,這又有送上門的桃花需要打發了。
”
顧戾眯眸,沒有理會他,将雪茄按滅在煙灰缸中,眸底陰霾厚重到還沒有恢複平靜,揚聲“進來吧。
”
陸佳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裙子,踩着同色系的高跟鞋,一張漂亮的臉蛋有着端莊矜持的皮相,很顯然是某個家族裡按照模子精心養出來的名媛淑女,隻等着到了年紀就嫁到門當戶對的家族裡。
總之而言,趣味不足,且沒有自我。
陸佳似乎早就料到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将手中提着的保溫桶放到床頭,朝着大家微笑颔首“不好意思,打擾了,顧爺,這是我讓人幫你熬得補湯,對你的傷有好處,我幫你盛點好嗎?
”
說着,便準備親自動手。
顧戾靠在病床上,語調沒有什麼變化的拒絕“不用了,你坐吧。
”
想着剛剛江空懷對他調侃的話,他很明白,這兩年裡的縱容原本隻是想要還陸佳幫助過自己的恩情,卻不想助長了陸家原本不該存着的野心和幻想。
他原本覺得無所謂,但現在……
他需要和她說清楚,可不是在這樣的場合裡,至少該找個沒有其他人的時間點。
陸佳愣了下,呐呐的應,然後乖乖巧巧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可自從她進來病房裡就陷入一種莫名的沉默。
原本陸佳就和江空懷、關尹琥他們不是同一個圈子裡的,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
最後還是江空懷沒話找話“陸小姐,你和阿戾認識多久了?
”
“認識快五年了。
”
“這麼算算的話,你是和阿戾在他受傷的那段時間裡認識的?
”
用受傷這樣的字眼是代指,病房裡所有人都知道這其中是什麼意思。
那雙腿是顧戾的死穴,陸佳清楚,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朝着顧戾看了眼,抿着唇,就算端着好看的皮囊,卻内裡依舊有着不安和忐忑“恩,那個時候我隻是順手幫了顧爺一把,沒想到顧爺記到了現在,與其說是我幫了顧爺,還不如說顧爺一直在幫我。
”
“恩,的确是。
”
原以為能夠被顧戾施舍幾分耐性的主兒會是個有趣的,沒想到……
大家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大概兩三分鐘,顧戾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仁叔的電話,不遠不近的跟在慕嬌嬌的身後,嗓音有着遲疑的說慕小姐差點被綁架。
一個擡眸,顧戾整張臉刹那間變得陰鸷可怖,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撒旦,幾乎能夠滴出水來“綁架?
我安排你在她身邊,好端端的人出去一趟,你告訴我她差點被綁架?
”
仁叔被吓了跳,解釋着“我被綁架犯安排的人牽絆住了手腳,但慕小姐除了手機被砸了外,沒有受任何的傷,我們已經報警了。
”
可顧戾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回溫“在哪兒呢?
”
“花市。
”
“十分鐘後,我過去接她。
”
“好的,顧爺。
”
面色不渝的将電話挂斷,陸佳的眼神第一時間就瞧了過來,手指攪在一起“顧爺,您要出去接那位慕小姐嗎,可您身上的傷,醫生說您最好不要随意的離開才好,您……”
顧戾對她的話視若罔聞,敲着手機鍵盤不知道在和誰發短信,頭也不擡的吩咐“空懷,打電話通知薛禦,讓他帶人去花市抓人。
”
“用不着吧。
”薛禦在體系中的分量,殺豬怎麼能用宰牛刀“這樣,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安排好人過去,保證傷不了那位慕小姐怎麼樣?
”
隻可惜,換來的隻有顧戾冷沉的視線,一字一句“我說去打電話。
”
“得,我現在打電話去就是。
”
江空懷起身離開到了走廊,他和顧戾從小穿着同一條褲子長到現在,還真從未見過他在意誰到這種份兒上,煩躁的從身上摸了根香煙出來,叼在口中碎碎念的撥電話出去,索性薛禦很上道,一聽安排也沒反駁,直接朗聲笑“好的,我現在就帶人去花市外面候着,懷哥是和顧爺一起來嗎?
”
“我就不去了。
”吐出個煙圈“從基地裡沒請多長時間假出來,下次攢局兒的時候再叫上你來玩。
”
“沒問題,我等着懷哥。
”
挂斷電話,江空懷又狠狠的抽了兩口,才将香煙按滅在窗台上,剛轉身就瞧見關尹琥站在他身後“你怎麼也出來了?
”
“阿戾應該是有話想要和陸小姐說,我在場不是很方便。
”
“還有什麼能說的,不外乎就是讓她識趣點,别礙着那個姓慕的丫頭的眼。
”啧啧了聲“我以前到沒有發現,阿戾竟然還是個癡情種子。
”
對于他這種提起慕嬌嬌來就吊兒郎當的模樣,關尹琥不是很舒服,低聲勸着“我說過慕小姐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雖然年紀是小了點,但能力手段都不錯,就是性子稍冷清了些,不過這樣也好,阿戾本就不需要什麼聯姻的輔助,冷清點的性子總歸是比那些事事都要插上一手的妻子來的沒那麼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