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心真的是用逃命的速度在跑,她能感受到身後那人野獸一般暴起的力量,可惜她到底還是沒能從“野獸”口中逃脫,後頸驟痛之後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季宸甯接住軟軟倒下的人,眼中有什麼情緒閃過,但很快便重新恢複成寂然一片。
-
後腦的劇痛讓程稚心的意識從混沌中猛然脫離出來,她不再胡亂動作,強忍着痛感睜開眼,率先看到的便是雪白的天花闆。
用手護着後腦稍稍坐起來,熟悉的擺設漸漸闖入她的視野中,随之醒來的還有她昏睡前的記憶。
看了眼時間,夜已經深了。
“嗒。
”
門口傳來的輕微響動将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果然對上了季宸甯的目光。
男人沒有絲毫意外,像是知道她已經醒過來了一般,隻道:“出來吃點東西。
”
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的身體已經形成了習慣性的動作記憶,聞言強撐着下了床,随後大腦才反應過來——她先前已經跟人“決裂”了,按理說現在用不着再對人畢恭畢敬的。
見人坐在床邊沒了動作,季宸甯眉頭微皺:“快點。
”
程稚心擡頭對上他的目光,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惱恨:“季先生把自己當保姆了?
連我要不要吃飯都要包辦?
”
雖說季宸甯看程稚心逆來順受的樣子不順眼,可這會兒對方開口就是頂撞,他更是不習慣。
而不習慣之後緊跟着起來的就是暴躁:“你非要餓死自己我也沒什麼意見。
”
随後便是“砰”的摔門聲。
程稚心緊繃的神經微微放松下來,但沒等她的思緒轉到别的地方,房門便又是一聲巨響——季宸甯一腳踢開了房門,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拉了她往外走。
“你幹……幹什麼!
”
被甩到椅子上的時候腕子上的痛感才傳到腦中,程稚心冷冷掃了一眼桌上兩碗清粥,看向季宸甯的目光中滿是譏諷:“怎麼,季先生的命令别人必須照辦是麼?
”
季宸甯死死壓住蠢蠢欲動的暴躁情緒,将粥碗頓到她面前:“喝了它。
”
“季先生是聽不懂人話?
”程稚心毫不示弱的回瞪回去,“你可以管我能不能見璟然,難不成還要管我吃不吃飯?
”
“你自己……”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不勞季先生費心。
”
扔下這句話,程稚心起身就要走,卻不防被人按住了肩頭,步子都動不了一下。
季宸甯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脾氣的人,他硬生生将自己的脾氣圈在安全範圍内,卻不代表沒有底線。
程稚心的挑釁将他的自制力打開了一個口子,季宸甯眸底是暴躁的怒氣,堪堪将之掩在一層面皮之下,卻不防還是被聲音帶出來了一絲:“我說,你做,有這麼難嗎?
”
“難不難你自己試試!
”
到底不是沒脾氣的,這句看似平靜的話就像是一根針,将程稚心憋在心底的怨怒徹底引爆。
她猛地揮下肩頭的手,轉身死死盯着季宸甯:“還有,憑什麼你說什麼我就要做什麼?
季先生,季宸甯,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
”
像是被程稚心的目光懾住了,季宸甯一時竟沒有開口,程稚心卻不管他的反應,有些話但凡開了頭,就會将心底隐藏的一切盡數牽出來不可。
“你覺得璟然受傷是我的責任,好,我可以彌補;你覺得我犯了錯卻不承認,我也可以認罰;但是季宸甯,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欲求,憑什麼非要按照你所有的要求一絲不落的完成?
”
她所有的容忍都是季璟然,這個信念垮塌時,其他一切都會跟着崩塌。
不知不覺間,她的淚水已經流了滿臉:“季宸甯你到底想要什麼?
隻要我能辦到我都會去辦,你放過我好不好?
”
男人終于開口,聲音卻像是從遠處傳來,有些恍惚:“你就這麼急着離開麼?
”
像是被方才的質問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程稚心緩緩搖着頭蹲坐在地上,聲音低沉下來,其中的恨意卻絲毫不減:“我不比你,沒有多少可以失去的,隻剩下這一條命了。
”
從這個男人與她牽扯到一起開始,她的生活便成了一團亂麻。
她不确定自己在這樣的狀态下可以再活多長時間,是不是等不到璟然醒來就撐不住了……
“我隻是虧欠璟然而已,隻是虧欠他而已……為什麼你們都要來折磨我,為什麼……為什麼?
!
”
她隻是虧欠璟然,除此之外并不欠季家人任何東西,為什麼季璟然還沒向她索償,其他人卻惡虎似的将她啃噬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