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赢了!
”
白清婉臉上寫滿了高興和輕松,話語中也充滿意外,道:
“朱先生乃至雲幻門的高手都出馬了,但他還是赢了,如今城中,都在轟傳他的賭聖之名。
”
賭聖之名!
趙雪甯怔住了,心頭一塊大石頭,猛然落了地,松了一口氣,坐了下來,眼中已有笑意和竊喜,但卻故作埋怨道:
“什麼賭聖,我看就是個賭棍,有誰像他一樣,天天去賭錢的?
越來越不正經了。
”
白清婉打趣道:“小姐,那我去通知顧遲道大人,找個借口治治他?
”
“别了!
”
趙雪甯急忙攔住。
白清婉笑了,神色頓了一頓,“小姐,你在家待了許久,該出去散散心了。
東林學館秋遊‘石亭會’……”
趙雪甯卻是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那桌上還擺着她剛寫完的李凡的詩,道:“不想去。
”
白清婉驚訝了,小姐是個愛詩的人,這等盛會,居然不去?
不過,她看到桌上的詩,也心頭了然。
的确,放眼整個東林郡,還有什麼詩,能勝過李凡這一首?
“可魏先生親自送了請柬來,現在,還在和老爺談事呢。
”
白清婉微微皺眉。
趙雪甯偏着腦袋想了想,眼中忽然一動,“你說,李凡會不會去?
”
白清婉:“……”
……
“趙府底下的門生,已經連續三年,無人入殿試。
”
客廳,一個紫袍老者,臉龐削瘦,儒冠高懸,低頭品茶,歎了一口氣。
青髯中年人臉上思索着,眼中頗為沉重,道:“如此下去,趙府在京内,早晚會邊緣化……衰弱的開端啊……”
他知道什麼最重要。
人才!
當世,什麼最能體現人才?
科舉!
隻有源源不斷的通過科舉,把自己的人送進官場,才能保證勢力常在。
但是,仿佛是中了李凡那白癡的魔怔,這三年來,他門下的學生,無一人能進入殿試,就連僥幸進了省試,都是落榜黯然。
三年來,進士絕迹!
這對趙府這個等級的門庭,是一個極為不利的征兆。
“魏先生辛苦,開春之後,‘解試’将開始,還請先生多多照拂。
”
青髯中年人苦笑一聲,道:“進不了省試、殿試,多幾個舉人也是不錯的。
”
魏先生沉默了一瞬,看向青髯中年人,猶豫些許,終于是問道:
“有個問題,已經讓老夫困惑很久。
”
“先生請說。
”青髯中年人道。
魏先生扶着胡須,道:“趙将軍功蓋一方,戰功彪炳,方有今日之榮耀,可以說,一身榮華富貴,皆成之于武功。
趙将軍何不讓門下子弟,參加武舉?
若是走武舉一途,其實很多子弟,成就會更高些。
”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當今天下,北有‘天狼一族’騎兵虎視眈眈,南有蠻夷不服王化,那草原之上,更成了胡狄牧馬之處,京雲十九州,至今未複……”
提到“京雲十九州”幾個字,青髯中年人眼中閃過一抹深沉的情緒波動,但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端起茶水,慢慢啜着。
許久,他才淡淡道:“魏先生,您是個讀書人,實不相瞞,我羨慕您。
”
“因為當今天下,是讀書人的天下。
”
“是書生的天下。
”
他一字一句,什麼也沒有再說。
魏先生聞言,還想再說什麼,但想起當今朝中的現狀……他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起身,朝着青髯中年人一拜,道:
“将軍的意思,老朽明白了。
老朽會盡力的。
”
“臨别,還請将軍轉告雪甯小姐,秋遊之時,還請她赴會。
”
青髯中年人笑了笑,“那孩子一向喜歡這些玩意,她會去的。
”
秋遊,雖看上去,隻是一場普通聚會,但卻在解試之前,可以說,有資質脫穎而出,進入省試者,在秋遊聚會中,也肯定會顯露頭角。
這些人若是能提前收入門下,便是好事一件!
縱然趙府,一直也頗為上心。
魏先生離開了趙府,趙恩林才進入大廳,恭敬一禮,低聲道:
“禀将軍,我已将消息,告知李凡。
”
青髯中年人點點頭,道:“可。
今後,你便不用再接觸他了。
”
“接下來的路,他自己選,自己走。
”
他神色淡然。
引導,卻絕不幹涉!
這是他從另一個人身上,學到的東西。
趙恩林點點頭,又道:“京城有密信來。
”
“聖上派了一位欽差,以稽查四方民情的名義,向東南郡來了……屬下覺得,稽查民情是假,恐怕是府上大宴,吸引了太多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