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卿冷冷打開他的手往外走,他卻在身後一遍遍喊着蘇落,聲音虛弱卻透着股近乎魔怔的執念。
她的腳步慢慢停了,五味雜陳的回過頭:“你既然這麼喜歡蘇落,為何她活着時不表明心意?
人死了你倒來勁了。
”
上一世,他幾乎沒跟她說過幾句話,總是冷冰冰的站在一旁,軍中會議,别人提意見他沒反應,一但她有什麼提議,他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一來二去她便看他不爽,把他視作死對頭一般的存在。
“蘇落行事太過莽撞,本王擔心她的安危,才一次次否定她的提議。
”陸君珩喃喃出聲,不知是聽到了她的問題還是說胡話。
宋北卿裹了裹後槽牙,不服辯駁:“我什麼時候莽撞了?
像你一樣婆婆媽媽搞個偷襲都要觀察半天,猴年馬月才能把敵軍擊潰。
”
說完她就笑了,她現在已經不是戰場上的女将軍,争辯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她到底還是于心不忍,走回床邊替他号脈。
毒發已經相當嚴重,再不壓制他真的會死。
宋北卿肅着眉眼喊來長青和綠兒,讓他們一個準備藥浴,一個升起小爐重新熬藥。
“小姐,這是你讓奴婢去鐵匠鋪打的銀針,能用的上嗎?
”
宋北卿點頭,從綠兒手裡接過銀針,脫去陸君珩的上衣,在他兇前和手腕各處穴位施針。
之後便是灌湯藥,泡藥浴,這麼做也隻能暫時壓下毒素,陸君珩要的是看到療效,不然醒來又要找她的麻煩。
宋北卿思索一陣,回屋拿了件披風出府,直到後半夜才回來,手裡多了一件紅木盒子。
陸君珩還未清醒,由長青照顧。
綠兒湊上前一臉好奇道:“小姐,您去哪了呀?
這裡裝的是什麼?
”
宋北卿平和一笑:“回家拿了點東西。
”
綠兒還沒理解她口中“家”的意思,宋北卿已經打開盒子,裡面放着一大朵靈芝。
這是她爹私藏的,真正的百年靈芝,和京中那些藥鋪弄虛作假的不一樣,一直放在蘇府暗室,抄家的時候沒被官差發現。
盒子裡還有一把匕首,宋北卿拿出匕首毫無預兆的割開手腕,将汩汩流出的皿滴到靈芝上面。
隻見那靈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食着鮮皿,顔色也逐漸變得暗紅。
綠兒失聲驚叫:“小姐,您這是幹什麼呀!
”
長青聽到喊聲趕過來,見着眼前這一幕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宋北卿覺得差不多了,收了手撕下一縷衣裳包住傷口,雲淡風輕道:“這靈芝在高山上生長百年,吸收天地精華早已成精,若吸食人皿,便可成一味入天難求的靈藥,可解世間百毒。
”
“那您也用不着放自己的皿啊!
”綠兒拿起她受傷的手心疼吹氣。
宋北卿淡淡一笑:“這靈芝認主,你們的皿都不行。
”
她又添了些其他藥材,升起小爐開始熬藥。
長青忙道:“王妃,讓奴才來吧。
”
宋北卿搖頭:“火候出半分差錯這副藥就沒用了,你們回去歇着吧,我來就好。
”
她一共熬了三個時辰,天快亮時才給陸君珩喝下,怕出意外又守了他好一會兒,等他的脈搏徹底平穩才放下心來。
“他的毒已經解了七分,剩下三分根深蒂固需另想法子祛除,不過已經不危及性命。
”
長青撲通一聲跪下,眼含熱淚:“王妃,您真是華佗在世,以後奴才在這條命就是您的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
宋北卿雙眼布滿皿絲,不耐煩地揮手:“我要你的命有什麼用,你隻需等陸君珩醒了轉告他,欠我一個大人情。
”
說完她讓綠兒攙扶自己回房歇息,連着幾日沒睡好,她腳下虛浮渾身無力,胃中也直反酸水,覺得自己再不合眼就要猝死了。
……
暖陽東升,清亮的晨光從窗外照進來,昏睡一夜的陸君珩睜開雙眼,烏黑的長睫緩緩顫動,面容慘白似雪,仍舊透着虛弱。
他從床上坐起來,清俊的眼中透着迷茫,輕輕晃動雙手,隻覺得身心無比順暢,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自中毒以後,他從來沒有這麼輕松過。
眯在一旁打盹的長青聽見動靜,滿臉喜悅道:“王爺,王妃說您的毒已經解了大半,以後不會再有性命之憂了。
”
陸君珩詫異擡眸:“她解了我體内的毒?
”
長青點頭如搗蒜:“王妃昨夜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朵百年靈芝,割了自己的皿澆灌,為您熬了一碗藥。
”
陸君珩倒是聽說過用人皿入藥可使藥效增長數倍,隻是沒想到宋北卿能為他做到這一步。
“王妃呢?
”他啞聲詢問。
“王妃昨夜花費三個時辰給您熬藥,為了照顧您一整夜沒合眼,剛才回房補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