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菲打來電話的時候,蘇怡已經在電腦跟前熬了整整一個通宵。
此時此刻,她的狀态極為糟糕,大腦渾噩到無法思考,眼皮正不停往一起磕碰,也就手指還算有些活力卻又像不聽使喚般的在鍵盤上敲擊不停,機械而緩慢。
咣叮當,咣叮當咣,叮當,啦啦啦啦啦,咣叮當......
昏暗而靜谧的房間裡,那專屬于蘇曉菲的怪異來電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蘇怡應時打了個激靈,原本近乎閉合的雙眼陡然睜開,懵怔地盯着眼前的電腦屏幕發了一下呆。
索泥麼,那個索泥麼,咣叮當那個咣叮當。
手機鈴聲外加震動,直激得人心口一陣發麻,蘇怡僵直着脖頸,緩慢側過頭去看向那正放于桌角的手機,就見手機屏幕亮了滅,滅了又亮,一副誓要她接通來電才肯罷休的架勢。
這low爆的鈴聲是當初蘇曉菲硬搶她手機給執意換上的,換完不要緊,她還要惡毒詛咒,詛咒蘇怡要是敢偷摸着把鈴聲換回去就會每天拉屎堵馬桶。
像蘇曉菲這種人,說好聽了是真性情,說不好聽了就是惡俗透頂。
蘇怡原本不願跟她一般見識的,可奈何那蘇曉菲别的本事沒有,就丫的一張烏鴉嘴總是靈驗的很。
蘇怡不想應驗真去堵了馬桶,所以隻好乖乖就範。以至于現在她每次出門之前都會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确保被調成了靜音後才肯放心。
沒辦法,這都是吓出來的毛病。
畢竟蘇曉菲的來電總是神出鬼沒,人不多,它還不響。
那種于大庭廣衆之下周身突然響起鄉土味十足的男聲rap,“光腚黨”個沒完沒了,你說你不是女流氓,都沒人相信。
蘇怡一直很困擾,蘇曉菲自己的手機鈴聲正常無比,卻不知從哪個旮旯角落裡把這麼非主流的玩意兒摳拉出來禍害她。
而且蘇曉菲不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點兒都不覺得這鈴聲是在耍流氓,按她的原話來講,那就是隻有這種幹練火辣又提神醒腦的歌聲才能匹配她無比高大上的精英形象。
對此,蘇怡選擇不予評論。
“說。”
蘇怡接通電話,按下免提,然後抖擻了下精神後繼續開始敲擊鍵盤,語氣簡潔而冷淡。
“出來吃飯。”
電話那頭蘇曉菲也不客套,随聲就應,言簡意赅。
“不去,挂了。”
蘇怡看都不看,伸手過去就要摁斷通話。
“嗨喲!”
果不其然,手機裡瞬時就炸開了鍋,“我說蘇大姨,你今天再敢撂我一次電話試試,你!試!試!”
蘇曉菲鼻子出氣的聲音呼哧呼哧地透過話筒傳來,像極了一頭水牛,“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别的善良可欺,特别的好說話。”
她的聲音曆來比别人高八度,平心靜氣跟人說話的時候都像是在吵架,此時的吼聲又恰巧被手機免提擴放開來,整個音浪滿屋子裡的橫沖亂撞,直撞得蘇怡腦仁驟疼,她也不放聲,就是面無表情地抓過手機,直接往後一扔,手機居然準确無誤地落到了身後的沙發上。
“喂?喂喂,什麼響兒這是?”
縱使隔着段距離,蘇曉菲的聲音依舊高亢無比,“人呢?大怡,說話!”
蘇怡倔着一股子勁兒,就是不應聲,鍵盤敲擊得啪啦作響,看樣子是不準備再去搭理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