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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屈辱

時空年輪 中彈的小強 5003 2024-01-31 01:00

  奧丁曆1150年。

  在一個夏季尋常的午日,十二歲的克裡斯和一班貴族裡的狐朋狗友在一起。作為帝國尋常的貴族,克裡斯擁有貴族常有的惡習:吃喝賭。因為十二歲略顯青澀,不懂如何“嫖”,要不這一群如同蛀蟲似的貴族将會禍害更多的良家婦女。

  “我說,今天我們幹點刺激的事情好了,天天都是吃吃喝喝,賭錢,實在提不起我的任何興緻了。”尤裡斯提議道。

  克裡斯是他們之間的老大,但是并不是因為他在這些貴族子弟裡年紀最大,而是因為他的父親叫做埃文・雷德菲爾德。

  “你們知道‘法老之鷹’這個東西嗎?”科斯特問。

  “法老之鷹?”克裡斯皺了皺眉頭,“我曾經聽我父親說過,那是軍部用來傳遞軍情的專用魔獸。你不會是想打這個的主意吧?這玩意兒可不是我們這個年紀能接觸得到的。”

  尤裡斯神神秘秘地說道:“這種魔獸一般是成對存在的,并且兩隻魔獸間有感應,無論相隔多遠,都能依靠感應找到另外一隻的所在,除非其中一者死亡。如果我們能抓一對過來,那麼以後傳遞信息豈不是很方便?”

  “哪有那麼簡單!這麼珍惜的魔獸,你以為想抓就有麼?況且,在天上飛的魔獸,憑你這水平,難道還想飛上天抓不成?”有人對這個提議不贊同。

  “帝都郊區的銷金窟有人出售。”尤裡斯點頭。

  “我們進不去的,沒有行成年禮,并且沒有介紹信,這種地方完全不對我們這種年紀的開放。”

  “我們當然不行了,但是克裡斯的話……”銷金窟幾個貴族早有耳聞,裡面拍賣各種形形色色的物品,隻要你有錢,什麼都買得到!更重要的是,裡面有這幾個小孩一直夢寐以求的幻想――各種各樣的美女。

  銷金窟之所以光明正大開在帝國郊區,正是因為這個銷金窟的幕後主人是軍部――為了湊足每年軍費的窟窿,這個地方成為了許多富商和那些想要往上爬卻沒有門道的人的捷徑。隻有你有錢,你能買到你想要的,就看你出不出得起!

  知道這個地方的人都心照不宣,皇帝陛下因為軍費問題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奧丁帝國的腐敗在此處淋漓盡緻地體現出來。

  銷金窟的出現,和其建立的時間,成為了後世史學家研究皿腥王朝出現的一個重要線索,假若國富民強,國庫充足,這樣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個号稱不滅之城的帝都。

  幾個小貴族鬼鬼祟祟地摸進了銷金窟,門口管事的可謂是眼睛毒辣,他認識克裡斯,他更知曉克裡斯的父親是軍部的一把手,所以他們進去的時候門口管事根本不予阻攔。

  進入拍賣場後衆人就感到一陣涼爽的氣息彌漫在空中,整個銷金窟的布局極為富麗堂皇,就連大廳柱子上都鑲着外面少有的水系魔晶。

  “各位公子可是面生,可是第一次來銷金窟?”一個樣貌清秀的小厮迎上衆人,盡職盡責地為他們導航。

  尤裡斯神神秘秘地道:“我們聽說這裡有‘法老之鷹’……”

  小厮的眼裡閃過一絲精光,他看了看克裡斯和身後的幾個小貴族:“各位公子買這魔獸可有什麼用途?”

  “買着耍的,通信比較方便。”

  也不知是幾個小貴族運氣好還是其他原因,衆人很順利地買下了一對法老之鷹。正商議着邁入人生的新境界時候,尤裡斯急忙拉着衆人:“是阿爾法,帝國禁衛軍的隊長,他和我們父輩走得比較近,要是被發現就麻煩了!”

  衆人雖不樂意,但是也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銷金窟,那對法老之鷹克裡斯和尤裡斯各拿一隻,約定每天以此魔獸進行聯系。

  克裡斯心中稍有喜悅,這新玩物勾起了他的興緻。

  隻是克裡斯不知道,他的父親也未對他提及,法老之鷹這種魔獸雖然不是很高級,但是因為其特有的屬性,軍部早已立法,除非帝國官方或者官方許可,否則任何私人性質圈養,以叛國罪論處!

  就在當晚,帝國禁衛軍全城戒備。

  克裡斯迷迷糊糊中被吵醒,他隻覺得外面驚天動地,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大群禁衛軍已經沖進了軍部大佬艾文・雷德菲爾德的家中。

  “奉阿道夫将軍命令,緝拿克裡斯・雷德菲爾德歸案,如有反抗,格殺勿論!”禁衛軍舉起手中冰冷的長劍,克裡斯從未感覺死亡離他如此之近。此時,阿爾法從後面走了過來,他深沉的目光像要穿透克裡斯:“克裡斯少爺,請不要反抗,老實交代和維斯科帝國的聯絡人到底潛藏在何處!”

  克裡斯頓時感覺腦袋懵了,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的他非常害怕:“我要見我父親!你們這群白癡,竟敢劫持軍部大臣的兒子,你們不知道這是什麼罪麼!”

  禁衛軍巋然不動,阿爾法隊長冷笑道:“希望你的父親他能保得住自己!”

  翌日,一個消息震驚了整個帝都:軍部大臣埃文・雷德菲爾德犯叛國罪,被打入牢獄,不日即将審判!

  阿道夫克朗加列舉了多條罪證用來證明埃文的叛國罪,其中最為緻命的一條,就是克裡斯手中擁有一對法老之鷹,并且在當天晚上,軍部截獲了從維斯科帝國從遙遠東部發來的信物。信物交付給軍部審查所,從多處判斷及采樣,可以百分百确定,這個信物來自維斯科帝國布萊克大公爵。而信物寄往的地點,就在克裡斯的住處。

  “尤裡斯,不,另外一隻法老之鷹在尤裡斯那邊,怎麼可能會是維斯科帝國的大公爵?!”克裡斯不敢相信。

  “和你一起過去的幾個小貴族都承認,到了銷金窟後你自己一個人和維斯科帝國的奸細接頭,并把他們丢在一旁。而那個奸細也承認,當時接頭的隻有你一個人,你是想誣陷他人麼?”

  “你們去尤裡斯的處所看看,那隻法老之鷹一定還在那裡!”克裡斯掙紮道。

  “實話告訴你,調查是阿道夫大人一手經辦的,就連他的兒子安插在你身邊,也是計劃一部分。沒想到你父親隐藏那麼久,終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叛國罪,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不要妄想出賣了奧丁帝國!奧丁帝國是不會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給得逞的!”

  即使克裡斯再傻,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他面如死灰,這是個局,他隻是其中的一小步而已。他也明白這幕後的主使,但是他又能如何,頹廢無力地癱倒在地,靜靜地等待處決。

  皇宮,彼得森坐在鑲金的皇座上,底下是奧丁帝國的群臣。他眉頭緊皺,威嚴的臉上滿是憤怒,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看重,最信任的部下,竟然隻是維斯科帝國的一隻走狗!

  “陛下,埃文這些年為了帝國鞠躬盡瘁,他若真的出賣奧丁帝國,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臣覺得……”

  “不必多言!!”彼得森十分粗魯地打斷了阿道夫的話,他的面孔擠進扭曲,大殿上出奇的安靜,沒人敢再多說話。

  他奧丁帝國的皇帝,主宰瓦羅蘭大陸二十幾年的人物,沒有人敢在他發怒的時候再次觸怒他。

  “斬了!将雷德菲爾德姓氏,在奧丁帝國除名!”一句話代表了一個姓氏的終結,即使是多年後,仍然有人記得那一天,刑場上幾百票人一同被斬首的悲壯場景。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那個和藹可親令人敬畏而又睿智英明的埃文伯爵,會是維斯科帝國的奸細。

  一代貴族雷德菲爾德就此落下帷幕。

  後來,吟遊詩人在歌頌克裡斯的豐功偉德的時候,總會将他在奧丁曆1150年的那場動蕩視為人生的轉折點。沒有人會想到,克裡斯能在那場動蕩中活下來。

  而推動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僅僅隻是埃文伯爵的一個老奴,他的名字不得而知,後來史學家根據克裡斯對其他人模糊的描述中才推斷出故事的模糊雛形:這個老奴曾經對皇帝陛下有救命之恩,在他的請求下,克裡斯得到了赦免。

  但事實是否如此,對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永遠是個謎。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女神教聖殿的聖女有一個關門弟子,他的名字叫做法蘭西雷德菲爾德,是克裡斯的堂兄,他在那場動蕩中也幸免于難。

  克裡斯雖然被赦免,但是仍舊被流放,他成為了一名奴隸――官奴,奧丁法律對于那些犯了重罪但不至于判處死刑的人都會貶為奴隸。

  克裡斯本是要被流放到西北軍團所屬的阿萊爾行省,但是行至奧林平原的時候,克裡斯逃了。

  那時候夜色漸黑,克裡斯吃飯時間趁看守人不注意,奪走了一把長劍,奔入黑漆漆的夜晚中。

  慌不擇路的他在黑暗中竟然看到兩個黑影擡着一個扭動着的麻袋,看形狀那麻袋裡裝的分明個人!

  兩個黑影一愣,看到眼前這個手持長劍,滿頭大汗的小孩,他們原本是想直接幹掉再走。但是未曾想到在他身後,竟然隐隐約約傳來嘈雜的喊聲:“别讓他跑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來!要不然,你們都得提着頭來見!”

  兩個黑影對視一眼,原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是沒想到竟然引來如此之多的追兵。若是扛着這麻袋裡的人,逃跑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他們果斷丢下麻袋,調頭撤退。

  麻袋裡鑽出一個人,喘着粗氣:“謝謝你救了我!我叫……哎你别走啊!”克裡斯知道自己誤打誤撞救下一個人的性命,但是他不敢停留。

  “這家夥,到底是誰?連個名字都不留下!本小姐一定要……哎,你怎麼又回來了?”

  克裡斯将長劍對準那個人的脖子,然後惡狠狠地說道:“剛才我算是救了你,待會兒他們過來你就說看到我從這裡跑過去了,要不然我就算是被抓,也要拿你做陪葬!”

  那人撅着嘴:“知道了知道了,你這人,怎麼一點憐香惜玉的想法都沒有。”

  克裡斯将麻袋套在自己頭上,蹲在了牆角的陰影裡。

  也就一小會兒,但是克裡斯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他們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克裡斯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麻袋,在模糊的月光下他才隐約看清楚那個人的面貌,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小女孩,有一頭金發,克裡斯松懈下來後,這才覺得自己剛才的态度似乎有些過。

  “你叫什麼名字?我欠你一條命,如果将來有機會,我會用我這一生來實現你的願望!前提是到那天,我還活着。”克裡斯道。

  “你又叫什麼名字?在問别人名字之前,不是應該先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嗎?”小女孩一臉不高興。

  “我有不能說的理由……快點,我要盡快離開了,追兵走的不遠,很難說他們還會回頭搜索。”

  “你不說那我也不說,反正你剛才也救了我一命,兩不相欠。”

  “那後會有期!要記住,你從來都沒見過我!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克裡斯轉身。

  就在當天晚上,奧林平原郊區,克裡斯又渴又餓,他精疲力竭地躺在了地上。此處離逃出的地點隔了将近一個城區,他終于感到一絲安全感。

  此後一年,整整一年,克裡斯流浪在阿萊爾行省。他不敢在人多地方露面,也不敢和人多說一句話,更不敢去賺錢――主要是他也沒有任何賺錢的技能。他每天隻能靠着垃圾堆裡的殘渣過日子,偶爾有好心人路過也會給他一些銅币。一個帝都不可一世的貴族,一個軍部一把手的兒子,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克裡斯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複仇的種子在他心中深深地埋下,支持他在這種非人的環境中生存的,僅僅隻是為了複仇,為了将克朗加這個姓氏,狠狠地踩在腳下!

  很多人看到滿身臭味,衣服髒破的克裡斯,都遠遠躲着。如果要是不小心礙着道,有些比較混蛋的人甚至會往他身上吐口水,更有甚者會一腳踢開他。十二歲的孩子,他能做什麼?他又能憑什麼反抗世界的不公?日子一天天的過,克裡斯的心卻一天天的沉下去,整個世界都仿佛放棄了自己一般。

  距離雷德菲爾德被滅族一事情,已經一年有餘,風波漸漸平息。事後經過軍部細緻調查,得出的結論是維斯科帝國的反間計,埃文伯爵被平反。但是人都死了,平反又有何用?

  軍部一把手的位置由阿道夫克朗加接手,克朗加成為了帝國首屈一指的貴族。

  此時的克裡斯了無生氣,即使知道了這些消息,也并不能使他開心起來。他頹廢了太久,被負面情緒浸染的時間太長,他甚至懷疑自己還會不會說話。

  就這樣吧,反正靠自己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命運就是命運,如果可以反抗,還叫做命運嗎?克裡斯累了,即使他實際上什麼都沒做。沒人關心他,沒人在乎他,也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在哪個地方……

  就睡會兒吧,一會兒就好……

  奧丁曆1151年,仍舊是夏季一個尋常的午日,命運的巨輪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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