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喜歡計劃安排自己的生活,任何事情,隻要是能用語言描述出來的,她都喜歡将其納入自己的計劃之中。因為她更傾向于把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任由其自由發展。
但是此時,她卻很頭疼,她不知道這種突發事情是該讓她停下腳步,還是置之不理。
雨淅瀝瀝地下着,蜷縮在牆角的小男孩虛弱無比,他并未意識到有人接近他。而莉莉絲最終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放任這個看似可憐的小男孩在雨中瑟瑟發抖。
不該這樣的,需要的材料還有好幾份沒有湊齊,就算是救下這個小男孩,也隻是暫時的,并改變不了他以後的生活,這樣的事情有意義嗎?
小男孩在喝了莉莉絲的一份活絡藥水後體征趨向平穩,他靜靜地睡去。莉莉絲難掩心中的煩躁,她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沒有感情,隻為追求魔法的瘋子,為何心中會有一種煩躁的情感?情感,隻會讓她在魔法研究的道路上磕磕絆絆而已!
翌日清晨,小男孩睜開了雙眼,随即看到了冥想中的莉莉絲,他的眼神略微有些渾濁,瘦骨嶙峋的他即使有了活絡藥水的作用,也不能改變他原本身體狀況極差的情況。
莉莉絲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歎了口氣,給了他一份食物:“我不能在此耽擱太久,這次遇到算是我欠你的,以後的路,就看你自己了。”說罷,莉莉絲決定就此别過。
“我……咳咳,女神姐姐,咳咳……”克裡斯已經很久沒有開頭說話了,他隻覺得自己的舌頭在打結。
莉莉絲轉過頭,她故意冷下音調:“我不欠你什麼,你自己自生自滅吧。”
“我可以為了您做任何事,隻希望您能教我魔法!”克裡斯急忙大喊。他知道,這是個魔法師,她冥想的姿勢,還有身上的法袍及其法杖都在訴說着主人的身份,他并不是一無所知,相反,他的見識比常人多得多。
“哼,魔法,你以為魔法是爛大街的東西?”嚴肅,語氣中卻帶了點輕蔑。
“您可以先試試我的天賦。”
“那我就讓你死了這條心好了……”
半個時辰後。
自從自己八歲接觸魔法,直到現在已經十個年頭。這十年來,莉莉絲從來不覺得魔法有多神秘,對于世人眼中的魔法天才她也隻是嗤之以鼻,她不是針對誰,而是認為,世上所有有魔法天賦的人,除了她,都是xx!
但是現在,她卻有種一臉懵逼的感覺:這小男孩真的是一個人?
魔法天賦,說穿了就是身體與魔法元素的兼容性,人的身體就好比容器,而魔法元素猶如水,有的人身體就是竹籃,怎麼都打不起水;而有的人卻如同水瓶,容量多少就能打多少。而眼前的這個小男孩,就像一塊海綿――一塊巨大無比的海綿,所有魔法元素都如同有了意識一般,和他的身體是及其地契合!不是一系的魔法元素,而是所有――這就意味着隻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同時修煉全系的魔法!
生平第一次,莉莉絲有了收徒的想法。
“你的天賦還不錯,以後就跟着我好了,隻要你肯努力,我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莉莉絲看着克裡斯,這一刻,曆史的巨輪如同失去了以往的阻礙,一往無前向前奔騰。
“你叫什麼名字?”莉莉絲決定暫且擱置下自己的計劃,既然收了學生,就必須要為他負責,至少把身體調養好。
“克裡斯。”稍微停頓了一下,“雷德菲爾德。”
“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估計所有人認識你的人都認為你已經早已離開這個世界了。”
克裡斯有點驚訝:“老師您認識我?”
“我叫莉莉絲,以後喊我老師。還有,從現在開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你不必對其他人任何人負責,隻需要記住,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取走你的命。”這番略微粗魯地發言,讓克裡斯心中暖了起來,他那顆冷了許久的心,終于開始重新躍動起來。
奧丁曆1153年,魔法公會迎來一位魔法等級測試者,他年紀很小,看上去最多十五歲,負責測試的人員并不知道他今天要見證什麼樣的場景,因此他并不在意。
直到對方釋放出一個高級魔法――召喚火元素,這才驚醒了昏昏欲睡的測試人員。
他擦了擦眼睛,确信自己并非在做夢。高階魔法師在這個大陸屈指可數,魔法公會登錄在案的高級法師不過百,幾乎每個高級法師都在魔法公會身居高職,他又怎會不認識?
排除這些,這就意味着,他眼前的這個測試者是個高階魔法師,而且,他的年齡絕對不超過二十歲!
這意味着什麼?
且不說有人窮盡一生都無法邁入魔法的大門,即使僥幸成為一名低階的魔法師,一生成就也可能僅限于此。而有記載的,目前最早成為高階魔法師的,便是千年前一代雄主加加羅,以十七歲的年紀便打破中階法師的屏障,邁入高階法師的境界。但是!這個小家夥,看上去人畜無害,平通平凡的少年,又如何成為一名高階法師?
自此,克裡斯這個名字又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現在所到達的實力,人們用來描述的情緒隻有一個:驚訝。雷德菲爾德并未在大陸除名,即使是被貶為官奴,仍舊堅強活了下來,并且重新出現在大衆的視線中,成為了一名高階法師!
日子又是匆匆而過,年輪前行到了奧丁曆1154年。
“限制你魔法道路的,隻有你自己。這幾年你雖然很努力,也很有天賦,但是你始終放不下你心中的仇恨,早晚有一天你會被你的仇恨蒙蔽了雙眼。”莉莉絲對于克裡斯的成就很滿意,但是并不意味着對他個人很滿意,她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因為心境的問題而成為一隻無法控制自己的野獸。
有什麼比仇恨更重要的?克裡斯苦思冥想了許久,他找不到答案。自己那麼拼命地提升實力,不就是為了向克朗加複仇?如果連複仇的資格都要被剝奪,自己的存活還有什麼意義?
直到有一天,消失了幾個月之久的莉莉絲拖着觸目驚心的傷勢回來,克裡斯才明白心中那份所謂的比仇恨更重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原來一直以來自己都在老師的關懷下漸漸重生,是什麼讓自己心甘情願地為之付出而不求回報?
一次次的嘗試和訓練,隻不過是為了一句肯定和贊揚,而時隔多年他才真正地看清自己。
克裡斯說不清這份情感到底是什麼,他剛步入青春期,這種朦胧的悸動讓他倍感罪惡,他隻想要靜靜地守在老師身邊,為她默默付出,僅此而已。而相對比而言,複仇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莉莉絲也感受到了學生情緒的變動,她教導他學習教導他做人,但是卻教導不了他如何處理感情上的問題。即使是一點點的苗頭,她也不敢去想象,她是老師,更像是她的姐姐,這份情感也許讓他的學生弄錯了方向。畢竟一個十二歲便無家可歸,流浪一年從不和外界溝通,并且受到巨大打擊的孩子,情感上的依賴将會更加嚴重。
該怎麼辦?她自己也不知道,感情問題可不比魔法有規律可尋。
這種模糊的狀态持續到了克裡斯十八歲,此時的他已經成為了一名即将邁進聖階的高階法師,但是聖階不同高階,需要的不僅僅是悟性,還需要運氣。
莉莉絲送給克裡斯一把自制的法杖:“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或許你去遊曆一下大陸,會給你更多的啟示。但别逞強,即使你實力幾近大陸頂尖,但是人心你無法摸透,而且比你強大的人比比皆是,你需要磨練的是你的心智。不管怎麼樣,我永遠是你的老師,這裡也是你永遠的家。”
莉莉絲從未說過那麼肉麻的話,她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發燙,這和她平時的形象完全不符。
“總而言之,趕緊滾去試煉,除非你進階到聖階,要不别來來煩我。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會用法陣和你聯系。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個人了!”
克裡斯笑得很開心,他知道,自己重獲了新生,未來的道路不管如何坎坷,總會有人在他背後默默支持着他。
他這一走,就是某種意義上的永别。
再見,克裡斯。
承載着兩個人的意志,克裡斯以另外一種形式活了下來,他現在有更多的責任。
這才是所謂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