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地象交界,汲西邑北面之地,有着一片高山。
這片高山卻非是尋常小山,卻是山與山連、起伏山脈之一段。
整個山脈自高空看去就如一條巨龍自陳國方向飛騰而來,橫跨數個小國終于在此地蜿蜒北去,轉折之處恰是起伏山嶽中一處處高點。
在這個時代,生産力不發達,人口也不密集。
尤其是在陳國外的廣大土地上,大地之上有着廣袤的山林未經開發。
尋常山林都未開發,就不用說更深、更高的山嶽了。
因此,在這片群山之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人類的足迹。
不知多少萬年未有人打擾的山上,三五個人方能合抱的千年古木都算年輕,往内裡處比這更高大數倍的林木都不稀奇,這些林木在大地上自由的生長,卻又無聲無息的展開着無聲卻又無比殘酷的生存競争,枝葉肆意的撐開、擠壓争奪着每一縷陽光,以至于棵棵林木的樹冠将天空遮擋的仿佛連風都透不過,如有人在高空俯瞰,能見的唯有一片這樣為綠色填充的林海,偶有大風卷過,大樹的枝葉就如波濤般洶湧起伏。
在海洋的下方,則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偶爾有一縷陽光能射落大地,就可見樹木如一條條巨蟒虬結一起裸露在外的根系,在地下樹木之間的生存競争更加激烈,無比密集的根系幾乎覆蓋填滿了整個地面,唯有一些有着明顯岩石凸起之處方才空出,唯有大地身處植物根系才稍稍稀疏。
在這樣的林海裡,弱小的植物如灌木、雜草之流,既得不到上層的陽光,也無法或許下方的營養,根本沒有任何存活的餘地,那些寄生在林木上的藤蔓卻在此如魚得水,如無數條蛇般盤旋在每一棵可以依附大樹上,在這林海之下編織出一張細密的網絡,還有一些菌類神奇的長在樹幹、樹根上。
由于沒有小灌木、雜草,很多靠小灌木、雜草為生的生物如兔子、鹿之類的也自無法生存。
倒是蟲、松鼠、鳥之類圍繞樹木為生的小東西,卻有着廣闊的生存空間。
它們也養活了大量以之為食的蛇、蟒、山貓、猞猁、猴、猿等生物。
在這裡林木是如此稠密,以之為基礎延展開的生物圈也自格外繁盛。
甚至無論動植物其實都有些繁盛的不對勁。
正所謂,深山大澤,必有龍蛇。
此言中龍蛇乃是指代,實指的那些人類未涉及的區域,自然造就而出的奇迹般的生命,而于這個超凡力量繁盛之世,這樣的大山身處,恰是精、怪、妖、魔存在之地。
“普通凡人絕想不到,在這片林海中究竟存在着多少開了靈智的精怪。”
蔡田足尖點在一片一棵樹枝上,輕輕一彈身形就在數十丈開外,以極高的速度脫離着這片林海,腦中回想着來時驚動林海…引得海洋沸騰…無數劃分了的地盤的精怪自海下湧出的情景,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精怪這種存在過往他也不是沒見過,蔡國的山林中也有,但都是各自占山為王,盤踞在大山深處,往往很大片的深山老林才有一兩個精怪存在,可是這裡…簡直是成百上千。
山海君…兩百年前蔡國大軍入汲地記載隻是個昔日白山君皿脈的超階虎類精怪,過往蔡田隻道這等虎怪也敢稱君?但隻來過這片山林海洋他就知昔日白山君緣何有山君之稱,身為這片山海之君王也确有足夠資格稱君。
如今在他攜大蔡祖神之意志、神力前來相助後成就山君之體、鑄就神位君之一号更是名副其實。
蔡田回頭看了看山海中心,以山海君承襲白山君神脈之神位,更有蔡國一國之力鼎力相助傳播,不久後山海君也将一如昔日白山君在加入成室帳下般成為天下有數強大天神。
天下間未有祖神之宗族,誰能抗拒自家祖靈被點化成祖神、家族底蘊大增之誘惑呢?
到那時…蔡國也可自危局中徹底解脫出來吧。
甚至,不僅自危局中解脫,更進一步也未嘗不可。
山海君能成就山君之體,實是得了大蔡祖神之點化。
正如山海君點化祖靈化為祖神,這些祖神皆在山海君神域領域掌控之下,山海君之神位卻是大蔡祖神之從屬之神,山海君的神域、神力,歸根到底也是大蔡祖神的。
如此,隻要想想天下列國遍地皆是為大蔡祖神神域、神力約束,構成社會主體力量的宗族勢力,每個稍強盛的宗族都有超階底蘊,強大者甚至有神級底蘊,那将是個怎樣美好的場景?
汲地的蛇餘公子?尚地的地主?
蔡田冷笑着,便且讓你們得意一時。
隻等時機成熟,蔡國大軍與宗族勢力一起發難。
能笑至最後者,終究還是我大蔡啊。
山嶽林海中心,蔡田離去之時,一位白衣秀士正盤膝坐在一塊大石前。
身前大石呈現方正之形,石上有刀劍劃出縱橫十九道。
黑白兩色之石均勻分部在縱橫交接點上。
在白衣秀士對面,一個身形似虛又實如風鐮般存在的中年人一身博冠峨帶、大修迎風跪坐着,目不轉睛的盯着棋盤,随手自一旁捏起一枚白棋輕輕按在盤上。
白衣秀士頓時眉頭一皺,隻見此白棋一落邊角出一條黑龍已然由生轉死,徹底失卻了活路,道:“伯叔先生聖皇弈術高超,這一局卻是本君輸了。”
執白棋者面上卻無自得,淡淡道:“棋乃小道也。”
“君上雖輸于棋,卻赢得了天下宗族乃至所屬勢力之祭,這才是天下之大道。”
白衣秀士欣喜朝中年人一個拱手:“卻是幸得先生之助。”
“隻是本君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解惑。”
“君上大抵是見我相貌與蔡使有相似處,又深明大蔡祖神之絕密,應出于大蔡公室,是以不明一位大蔡公室出身者死後神魂未歸祖神之地,反成一縷孤魂鬼神更助君上謀劃反傷大蔡公室乃至祖神之大利吧。”
白衣秀士點頭道:“先生實乃本君所見之人中最為上智者。”
中年人稍稍沉思,道:“有幸托庇于君上麾下苟活,更得君上看重而相,伯叔自當為君上解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