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太後卻并未做聲,她沉默了一下,開口道:“你千萬要記得時辰,不然到時候找不到這人,一切都是白搭。”
“回太後娘娘,老奴夢裡都在思量這件事,絕不敢忘!”徐公公忙說道。
“那便好,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忙吧。”太後點點頭,依舊沒有睜眼。
徐公公說道:“啟禀太後娘娘,老奴還有一事要奏。”
“說。”
“是,今日老奴去了那梁博在溪山的宅子尋找常百草未果,卻意外與梁博遇見了,他身邊還有一夥人,與他過往甚密的樣子。”徐公公說道。
“那本就是他的宅子,遇見也不稀奇。”太後淡淡說道。
“可是,那夥人自稱是溪雲門弟子……”徐公公小心地說道。
太後赫然睜眼,厲聲道:“什麼!溪雲門!”
那正在捶腿的小宮娥以為是自己捶痛了太後,吓得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太後娘娘息怒!奴婢罪該萬死!”
太後坐起身來,神色冷峻,對老宮娥說道:“佩蘭,将她帶出去,哀家被她吵得頭也痛了。”
“是!”老宮娥趕緊上前,把吓破了膽的小宮娥帶了出去,出去後厲色低聲說道,“不許出聲!你想和小海子一樣下場嗎?”
小宮娥忙咬住自己的手,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徐公公忙說道:“太後娘娘息怒。”
“息怒?這叫哀家怎麼息怒!”太後厲聲說道,“這幾十年來,哀家常常是一閉眼就夢見那個人!”
徐公公說道:“太後娘娘,老奴正準備徹查那梁博與溪雲門究竟有何關聯。”
“查!必須查!”太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溪雲門,提到這三個字,哀家便恨不得将溪雲山夷為平地!”
徐公公冷冷一笑:“太後娘娘勿憂,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的眼中隐隐閃着紅光。
話說周少白一行人回到了京城,梁博也随他們到了凝思閣。
“你們去哪了?我一覺醒來一個人都不在了,吓了我一跳!”
周少白剛進門,玉绮羅就奔過來說道。
“呃,咱們上樓再說吧。”周少白瞧瞧周圍,小聲說道。
梁博瞧瞧凝思閣,轉頭說道:“慕姑娘,這裡人多眼雜,不如你們全都收拾一下,住到我家吧。”
慕凝之一愣:“咦,這樣打擾多不好意思?”
張笑風一想,對她說道:“這樣也有好處,京城裡各路人馬耳目衆多,要是住到梁公子家,能更安全些。”
慕凝之一想的确如此,便點頭道:“也好,那我們就打擾幾天了。”
梁博一聽,禁不住喜上眉梢:“那太好了!”
周少白瞧着二人,眼中差點噴出火來,玉绮羅見了,奇怪道:“咦,怎麼才出去一天,就變成這樣了?”
夜幕降臨,京城夜市上點起街燈,一行人騎馬朝着梁家大宅前行,沒過多久,便來到一幢豪華氣派的屋宇之前,早就得到消息的梁宅仆役等候在大門口,見衆人下馬,趕緊殷勤上前侍候。
“諸位請随我來。”梁博将衆人帶進屋内,穿過廳堂,在那回廊之上走了好久,轉了幾道彎,這才來到一片廂房之前。
“這裡是客房,幾位少俠請住東廂房,二位姑娘請住西廂房。我家客房還挺寬裕,一人一間不是問題。”梁博笑着說道,“現在麻煩諸位跟我去用晚膳,等晚膳結束,咱們再細細商議方才之事。”
這飯廳離客房不遠,諸人随着梁博來到廳内,隻見這裡熱氣騰騰,早已備下一桌酒菜。衆人一看,隻見桌列佳釀,菜式精美,許多食材更是認都不認得。
慕凝之搖頭道:“已經叨擾了你,還要你破費這許多,真是讓人過意不去。”
梁博忙說道:“大家既然已經是朋友,慕姑娘又何必如此見外呢?”
說完,哈哈大笑,請諸人入座。
席間,梁博讓人給諸人斟酒,慕凝之忙說道:“我不勝酒力,便不用了。”
原來她想起來在連州周家時,飲了那蛟蝰泡酒,居然後來便稀裡糊塗,還與周少白有了那意外的一吻。
于是不禁滿面生粉,偷眼瞧去周少白,誰知周少白也正想着此事,一眼望來。
二人目光交彙,慕凝之俏臉更紅,趕緊移開目光,周少白卻開心起來,忽然又愣住,心中暗道:為何見她這樣,我便又開心起來?
諸人邊聊邊吃,李元康問道:“梁公子,你家财如此驚人,卻不知令尊是做什麼生意的?”
梁博答道:“家父最早先是做玉器生意,後來慢慢把生意做到京城,遇到貴人相助,開拓了絲綢、香料等等,慢慢就積累了這些财富。現在我家的生意遍及大燕周邊諸國,連海外也有涉及。”
“令尊真是經商的奇才。”慕凝之感歎道,“他是否還常年在外奔波?”
梁博神色一暗,說道:“家父已然仙逝良久。”
慕凝之沒有料到,忙說道:“啊,實在抱歉,我還以為他在外操持生意,你在京城負責打通内外關節,沒想到……”
梁博趕緊搖搖頭:“都已經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不打緊。”
喝了幾杯後,張笑風說道:“咱們一會還要商議要事,酒是不能多喝了,免得糊塗。”
梁博點點頭,命人收拾了桌子,端上筆墨紙硯,屏退左右。
隻見他攤開宣紙,拿起毛筆蘸了墨汁,在紙上畫起圖來。
衆人凝神細看,梁博邊畫邊說道:“那鏡衛司在皇宮東側大街上,我曾經進去找過常公公一次,所以裡面的地形都還記得。”
“這裡是他們的議事廳,旁邊兩側廂房裡可容二三百人,各個都是一身能耐,廂房後首便是拷問處。拷問處下面連接着地牢。他們抓了人,先關進地牢,餓上兩天,然後在拷問處慢慢折磨,逼人招供。唉,那些手段聳人聽聞,不知道多少人熬不過,屈打成招,又胡亂說出所謂同黨,以緻讓更多的人被連累其中,家破人亡。”
梁博歎息一聲,搖搖頭又說道:“這地牢我也沒有進去過,隻是有次偶爾聽常公公說起過,裡面分為三層,每一層都能容納數百人犯。最要緊的人犯便關在這最下面一層,絕對萬無一失。若是常先生真被鏡衛司所抓,應該就在這裡,那些被抓的孩童,便也可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