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梁博繼續說道:“諸位其實也不必驚訝,當今聖上即位之時尚且年幼,于是太後便親臨朝堂,垂簾聽政,誰知這一聽政便聽到如今。聖上其實隻是個空殼子,真正把持宮中和朝政的,正是太後。”
“這皇帝被架空,難道就不想掌權嗎?”周少白奇道。
“怎麼不想?隻是這朝政兵權,全都在太後手中,聖上縱有平天之志,又能如何?太後一黨把持朝政,隻弄得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我之所以辭官,便是受不了這些烏煙瘴氣,無法與他們同流合污,索性回家做生意。”梁博歎道。
慕凝之不禁說道:“梁公子不願委身污泥之中沆瀣一氣,真是有君子之風。”
梁博趕緊擺手搖頭,苦笑着說道:“哪裡,慕姑娘莫要誇贊了,我不過是個不合時宜的失意之人,隻能縱情聲色犬馬之中,放浪秦樓楚館之間,跟君子一詞,實在是沒什麼關系。”
周少白又趕緊插話道:“這監國府為何要尋找常百草呢?”
“我見到常先生之前,不少人已經去過兵部侍郎府上探病,或許那時便有人發現了常先生的行蹤,與他言談之間無意間了解了百童丹的事宜。”梁博仔細想想說道,“不然常先生也不會跟我聊起這幾乎失傳的古法,定然是因為有人問過。”
“那何以見得一定是太後授意呢?”周少白問道。
“很簡單,太後把持朝政多年,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若換了你,大權在手,還盡享人間榮華富貴,你願意讓這些都一夕之間煙花散盡嗎?”梁博說道,“她定然是想延年益壽,繼續做她的女皇帝,才讓人想辦法煉制百童丹。不然這鏡衛司和監國府為何如此急急行事?”
衆人聽了,覺得有理。此次溪山之行,本想找到常百草,誰知常百草下落不明,又聽到這麼一番秘聞。
周少白忽然說道:“關于常百草的下落,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
梁博精神一振,說道:“周公子說說看。”
“梁公子方才說過,這鏡衛司與監國府明争暗鬥,誰都不服誰。那麼為太後煉制百童丹一事上,肯定也是如此,否則今早那常公公何必親自去神州會館取那西域奇香?肯定是怕途中有變,不放心屬下去辦而已。”
衆人想想,覺得甚是有理,于是周少白又說道:“再說,這兩派人馬都是耳目衆多手眼通天,這監國府知道常百草在這裡,那鏡衛司未嘗不知道。所以,這先來一步劫走常百草的人,有可能便是鏡衛司的人馬。”
衆人一愣,梁博贊道:“說的有理,細想之下,的确很有可能。依着周少俠的意思,那常百草極有可能就藏在鏡衛司?”
周少白點點頭,問道:“諸位覺得呢?”
李元康贊道:“你這小子,自從下山之後,腦袋越來越靈光了,是不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衆人皆笑,隻聽慕凝之說道:“少白說的甚至有理,看來這鏡衛司,咱們是非去不可了。就算找不到常百草,也要解救出之前那些被擄走的孩童。”
梁博一怔:“慕姑娘可是當真?”
慕凝之點頭說道:“自是當真。我輩修道之人,豈能對這種慘無人道之事置若罔聞?即便少白沒有猜常百草在那鏡衛司之中,我們也是要去解救那些孩童的。”
張笑風點點頭:“師叔說的對。”
李元康嘿嘿一笑:“不去行俠仗義,我還修個什麼仙啊!”
周少白看向慕凝之,說道:“我本想提議救那些孩童的,誰知被你搶先了。”
幾人會心地相互瞧着,梁博見了,微笑不語。
徐公公帶着其餘太監回到了監國府,才剛入得院門,便有小太監來報:“首座,方才太後處來人,說要您回來,便去壽康宮一趟。”
壽康宮正是太後的寝宮,聽得太後傳喚,徐公公哪裡敢怠慢,趕緊換了身衣衫,便騎馬往宮裡去了。
待他入到壽康宮,已過了半個時辰。
徐公公跪在廳外,隻聽得裡面說道:“外面是徐長甯來了?讓他進來吧。”
随即一名老宮娥出來欠身說道:“徐公公請起,太後娘娘傳你。”
“是。”徐公公趕緊站起來,跟着老宮娥入内,偷眼一瞧,隻見太後身着常服,正半躺在一張錦褥牙床上閉目養神,旁邊一個小宮娥正跪于床前,輕輕給太後捶着腿。
“太後娘娘,老奴給您請安了。”徐公公正要跪下,太後閉眼說道:“免了,哀家有話要問你。”
“是。”徐公公趕緊站起來,屏氣靜聽。
“哀家問你,那五十個童女,你備齊了沒有?”太後淡淡問道。
徐公公猶豫了一下,說道:“回太後娘娘,眼下還未備齊,不過也隻差三人了。”
“嗯,隻差三人。其實也是難為你們了,這絕陰之體,也不是那麼容易找的。”太後微微颔首,說道。
徐公公趕緊說道:“太後娘娘能體諒老奴,老奴感激涕零!”
“得了,你都服侍哀家幾十年了,這些客套話往後都免了。”太後不緊不慢地說道,“總之記得按時備齊,莫要誤了時辰才是。你要知道,常泰那邊的五十名至陽童男,都已經備好了,連那西域奇香,他今兒一早,便給哀家送來了。”
這個媚主邀功沒**的常泰!徐公公在心裡暗罵一句,忙說道:“請太後娘娘安心,老奴定當竭誠報效,絕不會耽誤了時辰。”
“那就好,有你這句話,哀家這心啊,也就放下了。對了,那什麼常百草,你那裡有什麼收獲?”
徐公公心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趕緊說道:“回太後娘娘,老奴剛從那常百草的住處回來,可惜撲了個空,那常百草不知被何人擄走,眼下不知所蹤。不過還請太後娘娘安心,老奴就是挖地三尺,也定會把這常百草給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