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畢竟是少年人,談論一會,便将丐幫的事情放去一邊,一個個興緻勃勃,聊起道聽途說過的京城繁華。
“聽說皇帝一頓飯要吃三百道菜,不知是真是假。”周少白想起山上師兄弟間的閑聊。
玉绮羅瞪大眼睛:“不太可能吧,三百道菜,豬也沒那麼能吃啊!”
“嗨,你傻呀,皇帝又不是三百道菜全都吃完,一道菜皇帝隻動一兩下筷子,有的菜他嘗都不嘗。”李元康笑道。
玉绮羅奇道:“這卻是為何?啊,我懂了,怕人下毒!”
“對的。”周少白想起自己看過的史書,說道,“自古以來,天子的金銮殿哪有待的安穩的,這不乾坤教又在起事麼。”
張笑風聽得幾人說得正歡,忍不住也說道:“确實啊,身登九五,富有四海,自然一直被人觊觎。這也是曆朝曆代帝王的宿命吧,還是修仙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得道成仙,任意逍遙。”
“原來皇帝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慕凝之若有所思地說道。
李元康忽然嘿嘿冷笑道:“得了吧,皇帝家的日子再不好過,勝過尋常百姓何止千萬倍!方才說皇帝一餐要三百道菜,這一餐的花費,不知道夠養活幾百家農戶了。你們可曾聽過,以前曾有位寵妃愛吃荔枝,偏偏那荔枝生長之地在嶺南一帶,而荔枝又是極難保存。為了讓這寵妃吃上新鮮荔枝,皇帝讓驿站快馬加鞭,三日内便把那荔枝從八百裡外送至宮中,隻為博美人一笑,為此不知累死多少軍馬驿卒。”
周少白點點頭,說道:“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唉,這帝王家的事,哪件不是勞民傷财。從連州這一路走來,遇上這麼多人事,隻覺得百姓生活果然不易。天災人禍本就是大劫難了,還要受着丐幫之流的欺侮。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元康一愣,喃喃重複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玉绮羅聽得煩了,大聲說道:“你們說的都是什麼呢!好不容易要去京城,開開心心玩就是了,一個個在這裡長籲短歎,這麼憂國憂民你們修什麼仙啊,怎麼不去考個功名做官去造福百姓呢?”
李元康哈哈大笑:“說的也是!等查明了常百草的下落,咱們先别急着走,好好把偌大的京城給逛個遍,玩個痛快!你們說如何?”
慕凝之聽了,淡淡說道:“不可。我們身負重任,又不是來玩的。”
“你們真無聊!反正我不是溪雲門的,到了京城你們去查你們的,我去玩我的,兩不耽誤,哈哈哈!”玉绮羅想到這裡,喜得拍手大笑。
一行人趁着月色趕路,因為靠近京城很是興奮,倒也不覺得太累。
待日出時分,京城城門大開,他們正好趕到了城外。
“哦!這就是京城啊!”周少白瞧着那巨大城門,驚歎道。
李元康笑道:“你哦什麼哦,真是大驚小怪。就是座城門,無非比旁處高大些,你這麼一驚一乍,待會進去了别人一準叫你土包子。”
周少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可是确實比旁處高大很多啊。”
一行人随着入城客商百姓,牽馬走過護城河上石橋,來到城門前,這裡早已排起長龍般的隊伍。
幾人排進隊中,不知等了多久,終于順利進城。
一進得城門,周少白、玉绮羅的眼睛就瞪得極大。
隻見這裡的街道寬得足以容納十輛馬車并行,并且全部以青石闆鋪成,防止雨天泛起泥漿。街道整潔筆直,兩旁每隔丈餘便栽種柳樹,一眼望去,長長的街道籠罩在如煙翠柳之中,便如丹青妙手信手揮灑而成一般,大氣卻也不失精緻。
慕凝之不由得出聲贊道:“真是如同畫卷中所繪的一般模樣呀!”
那街道兩旁,全都是沿街店鋪,栉比鱗次,招牌繁多得猶如天上星辰。周少白記得連州最好的酒樓是太白樓,高達兩層,俯瞰全城,在連州城便是響當當的第一酒樓。但在京城大街上放眼一瞧,兩層的酒樓比比皆是,絲毫不惹眼,三四層高的酒樓也是屢見不鮮,遠處似乎還有更高的,更不要說滿街熙熙攘攘的百姓客商,比連州過年時的情景還要熱鬧不知道多少倍。
玉绮羅喜道:“好多人,第一次瞧見這麼多人,真有趣!”
她所生長的雪域高原,地廣人稀,哪怕是在最繁華的神鷹堡外的集鎮,也從來未曾見過如此密密麻麻的人群。
李元康更是喜不自禁,他見路邊一攤上有人正在賣南北炒貨,忙擠過去買了一大包百味葵花籽,分發給周少白和玉绮羅,然後對着慕凝之和張笑風一笑:“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要,所以你們那份我就辛苦一下,自己吃了算了!”
張笑風卻伸出手來微笑道:“我也要一些。”
李元康愕然:“你真是張笑風?那你怎麼會笑?該不會像那鐵幫主一樣,也是假冒的吧!”
衆人皆笑,來到這天下第一繁華之處,大家夥都變得輕松愉快起來。
那邊慕凝之小聲跟玉绮羅說了什麼,玉绮羅抿嘴一笑,也将葵花籽分給了她。
幾人牽馬沿街緩行,見到從未見過的新鮮玩意便一起駐足,興緻勃勃地觀看,連素來淡定的慕凝之與張笑風也被感染,雖然面容依然淡然,但是心情甚是愉悅,樂在其中。
至于進城之前說的先以公事為重的話語,暫且也想不起來了。
走了半天,衆人終于覺得腹中饑餓,再加上昨夜又是連夜趕路,确實有些疲憊,于是周少白說道:“列位,這京城商鋪林立,八街九陌,就是逛上一天也看全其一啊。但是這肚子可熬不住了,咱們還是趕緊找個客棧安頓下來。”
慕凝之點頭:“說的也是。”
她放眼瞧去,發現前面幾步遠處正是一間客棧,瞧着别緻素雅,門口一副對聯更是讓她心念一動,原來那對聯寫着:詩成斷雨流雲外,人在光風霁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