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遠處傳來喊聲,一匹蒙古馬拼命地跑着,朝他們撲來,馬背上的人正是歐虛子。
他的身後又出現十幾匹戰馬,也是奔馳如飛。
狼群緊張起來,很快分成兩隊,一隊繼續與仁次他們對峙,一對朝着來人的方向,頭狼也起來,發出不安的吼聲。
歐虛子沖進狼群,戰馬揚蹄,撞翻了迎面撲來的一頭狼。
歐虛子看着仁次他們的慘狀,怒從心頭起,手舉着鋼刀又發出一聲怒吼,霎那間巨大的嘯聲攝人心魄,就像憑空響起一陣驚天動地般的震雷,整個大地仿佛在瞬間劇烈顫動起來。随着這駭人的聲響,大地旋起一股強勢的風來,仿佛有無數條鞭子抽打着雪原,雪花摻夾着沙塵漫天飛舞,橫掃一切,使人悸恐。
狼群站住了,一隻隻匍匐下身軀,寒毛直豎,嗦嗦顫抖。
白狼迷惑地看着歐虛子,雪白的身體蹲在雪地上,琥珀色的眼睛流露着兇狠的光芒,人與狼的眼睛對視着,對視着。
健壯狡猾的白狼開始不安地搖晃着頭,四隻狼抓刨着地面,來回移動着身軀,身上厚厚的毛發都豎立起來,忽然它把頭低下了,連粗壯的尾巴都松松地垂下來卷到腹下,這是它表現害怕的意思。眼前的這個人并不很強壯,卻能喚起狼内心深處的名為恐懼的怪物,而且這種恐懼在成倍放大,深及骨髓,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氣緊緊壓迫着它,壓得它喘不過氣來。
周圍的狼群也開始騷動起來……
猛然,一聲低沉而威嚴的狼嚎響起,數十頭狼像是接到命令,齊齊跟着白狼向西邊的莽莽荒原跑去,轉眼間消失不見,雪原又恢複了平靜。
番兵們愣住了,雖然能活下來的人此刻狼狽不堪,但内心深深的震驚讓他們呆若木雞,歐虛子坐在馬上,手裡依然舉着鋼刀,猶如天神下凡一般。
棗紅色的戰馬突然仰天長鳴,把人們驚醒過來。
仁次搖搖晃晃站起來,他全身是皿,面目猙獰,他一步步來到歐虛子的跟前,歐虛子連忙下馬,兩人什麼都沒說緊緊摟抱在一起。
傷殘的番兵默默收拾起剩下的馬車,把同伴的屍體放上去,水罐也隻留下四個,裝滿了泉水,有的屍體已經殘缺不全,回到森林邊緣,問起十夫長必勒格,仁次赤那管家說:“這個混蛋丢下衆人先跑了,不過他的下場更慘,被狼群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赤那管家臉漲的通紅,派去取水的番兵十不剩五,損失慘重,說起當時的慘況,番兵們異口同聲地說:“要不是歐大師,我們都完了,他是草原上的英雄格薩爾王。”
赤那管家什麼也說不出來。
十夫長必勒格臨陣逃脫,極大地刺激了赤那,必勒格是他推薦給巴拉土司,成為十夫長,平日耀武揚威的,欺下瞞上,巴拉土司對他很信任,現在怎麼辦,赤那管家心裡琢磨的是回去後該如何向土司大人解釋,至于死亡了多少番兵對他無所謂。
殘兵敗将走進土司府時,巴拉土司驚呆了。
番兵的屍體被掩埋起來,原木也卸下了馬車,水罐被擡進地窖保存起來,炭窯已經收拾好了,接下來就是準備燒炭。
仁次傷的不輕,被送回了家休養。
土司府裡,巴拉土司臉色陰沉,坐在寶椅上一聲不吭,赤那管家站在邊上臉色也是鐵青,身體在微微顫抖,而百夫長部日固德在邊上幸災樂禍地嘲笑着。
唯有歐虛子氣定神閑,雙手抱懷也不說一句話。
巴拉土司看着赤那管家突然發出一陣冷笑來:“好好,赤那,你推薦的勇士,這下給我們土司府長臉了,臨陣脫逃,葬身狼口,真的是一個大英雄喲。”
赤那管家吓的不敢回話。
百夫長部日固德落井下石:“尊敬的土司大人,如果不是因為必勒格怕死逃跑,這回兵士也不會死傷慘重,我認為這将事情必須嚴肅處理,以正軍風。”
赤那管家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回答說:“你去恐怕也是如此,比必勒格好不了多少。”
巴拉土司一會看着赤那,一會看着部日固德,一會又看看歐虛子,最後搖搖頭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卻看到了士兵的無能與将領的膽怯。最後關頭還是歐先生大義凜然,一聲怒吼吓退群狼,驚天地,泣鬼神,救下衆多弟兄,才不至于全軍覆沒。比起歐先生來,我都為你們感到臉紅。而你們兩還在互相指責,窩裡鬥。真的讓我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