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密林墟空2
冥界,幻冥地宮,大殿。
冥昊勃然大怒:“你們是怎麼看着鬼女的?步辰殇,你是怎麼保護她的?把鬼女還給我,還給我。”
聽見初心不見,冥昊和十殿閻君着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到他這個陰曹地府來找人。這個步辰殇居然讓初心受到如此傷害,冥昊怒火騰騰往上串,抑制不住想要痛罵步辰殇。
術子道:“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當務之急趕快查找,看能不能找到小心。”
冥昊罵道:“找到個頭,在我這找到人不就全完了?悅”
話是這麼說,十殿閻君紛紛趕往自己的大殿,查找線索。
冥昊坐在階梯之上,步辰殇、術子、西弇坐在大殿兩側攙。
冥昊繼續罵道:“你,你——”
“是誰口口聲聲愛她,愛她?”
“誰說好好保護她的?”
“誰在絕煞面前信口開河,說隻要他活着,鬼女就會沒事?”
“混蛋,居然是你師父傷害鬼女。”
“我告訴你,我絕不放過那個度愚,非殺他不可。”
“虧鬼女那麼喜歡你,信任你。”
“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放過你。”
……
冥昊嘴裡罵着步辰殇,一直沒停過。步辰殇坐在那,像一個木偶,一點沒有動靜。
西弇無奈看着冥昊和步辰殇,心中無奈:兩個人都瘋了,表現不同,征兆相同,為小心,他們到達崩潰邊緣。
西弇心中默默念叨:“小心呀小心,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步辰殇定是活不成了。還有冥王、獨孤、刈匝、蕭乙,他們一定會瘋掉的。”
足足等了一天一夜,
十殿閻君陸陸續續回來,個個拖着疲憊的身體,臉上卻平靜許多。
鬼魃道:“沒有,我們仔仔細細查找,目前為止,沒有。”
冥昊問道:“你們肯定。”
十殿閻君齊齊點頭,鬼魃道:“目前為止,我們這裡沒有。”
冥昊稍稍放下心。
術子道:“至少,能夠确定,鬼女現在沒有生命危險。”
步辰殇心中又升起一絲希望,“她究竟會去哪?”
術子道:“奇怪,為什麼幻境裡看不到?丫頭究竟去哪裡?”
西弇道:“刈匝在海底看過,西海沒有,東海也沒有,他們以前待得湖底依舊沒有。”
冥昊道:“妖界也不可能,妖心三天兩頭跑到我這裡,如果鬼女去那,妖心會說的。”
步辰殇突然說出一句話,驚呆在場所有人:“如果心兒出什麼事,我不會獨活。”
術子道:“如今沒有任何小心的消息,至少我們可以确認一件事,便是小心還活着。”
西弇道:“小心命大,也許會跟以前一樣,三年,五年之後,她又會活靈活現出現在我們面前,你千萬不要灰心。”
鬼魃道:“對,我們大家再等等,鬼女不會那麼容易死掉的。”
大家沉浸在無休無止死寂之中。
子夜,
萬籁俱寂,時值深秋,片片落葉鋪在地上,堆砌成厚厚一層。天上沒有星星,隻有半個彎彎的月亮挂在天邊,一陣一陣風吹過,吹起地上的黃葉子在空中亂舞。
僅有的一些月光下,一片樹林間,一抹紫色身影,長長的雲發傾灑在背後,腳步飄移,穿梭于山林湖海,大街小巷,失去了往日清冷如水的波瀾不驚的神情,臉色迷茫無助,他,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找遍了,真的找遍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音信全無!
冥界早已去過,他又去了幾次,六道輪回之中根本沒有她的蹤迹,冥昊和十殿閻君答應幫他看着,如果有什麼異常,一定會及時通知他。
他去了仙界各仙山,每一個仙山他都不放過,仔仔細細搜查,惹得各個仙山掌門與弟子不滿,他也顧不得許多。流言蜚語瞬間傳出,都知道神仙尊丢了徒弟,還說根本不是他的徒弟,根本是他愛的女人,說他們師徒二人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他去了妖界,妖心告訴他小心根本沒有來過,如果有消息,一定會通知他。
他去了魔界,絕煞哭喊着師父,為何那麼愛一個小姑娘卻不愛他,哭喊着拉着他的衣袖不讓他離開。所有的一切,步辰殇視若惘聞,他在魔界橫沖直撞,搜尋着心兒的身影,可是,什麼也沒有,根本沒有她的蹤迹。寒幽王拽住幾乎瘋狂的步辰殇,告訴他鬼女确實不在這裡,步辰殇顫顫歪歪走出魔界,後面留下絕煞悲傷的叫喊聲。
他去了天宮,天帝天後告訴他這裡沒有他徒弟,他不相信,非要自己一寸一寸地方查找,鬧得天宮各位仙人怨聲載道。
他去到神界,那裡一片寂靜,為數不多的神們都不在,那裡更加沒有心兒的身影。
他隻得下到凡間,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他走過千上萬水,穿行江南塞北,跨越江河湖海,他幾乎将凡間翻了一個遍,也找不到她。
他的心兒不見了,真的丢了。
心兒,你在哪裡?你不要師父?師父錯了,師父不該那麼欺負你,師父真的錯了,你回來,回來,師父不能沒有你,你回來!
步辰殇面如寒冰,騰雲駕霧,回到靈化。
銀杏林中,步辰殇想心兒想得沒有辦法,他用劍狠狠在手臂上劃去一劍又一劍,鮮皿汩汩往下流淌,疼痛暫且緩解他快要想得發瘋的腦袋。
術子,西弇,獨孤感覺到他回來,紛紛趕到銀杏林,看見他如此糟蹋自己,無不震驚。
西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聲吼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如此毀自己?你冷靜一點,小心她還活着,活着,我們總能找到她的。”
他的手臂皿肉模糊,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皿腥味道,步辰殇心中痛得快要死掉一般,喉頭湧上鮮皿,一口噴出,濺出很遠很遠。
術子趕緊點上他幾處大穴位,防止崩皿的情形。
步辰殇的眼神茫然空洞而絕望。
他誰都不怪,隻怪自己無能,怎麼也找不到她,找不到。
術子、西弇、獨孤輪流守着他,害怕他做出什麼傻事。
————
初心再次睜開眼睛,眼前一片大亮。
緩緩睜開眼睛,天上萬裡無雲,蔚藍蔚藍,幹淨純亮一片。
“這裡不是陰曹地府?”
自己躺在地上,身上的傷似乎已經結痂,牽動着有些隐隐作痛。
“怎麼可能?明明受到度愚狠狠緻命一擊,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好轉愈合?”
掙紮着從地上起來,費去半天,她才從地上坐起來。
觀察周圍,發現自己身處在密林之中,自己躺着的這塊地方相對空曠,可以望見高高的天空。其餘地方,樹木茂密,寬大的枝葉幾乎遮住了天空。
“這是哪裡?”
初心手撐地,想要站起身,卻沒有她想象得那麼容易,除去身上傷口結痂的地方,全身好似麻掉,身子已經不是自己的身子。
初心有氣無力叫道:“有人嗎?這裡有人嗎?”
叫喊一陣子,沒人回答。
初心又一次試着要站起身,卻依舊站不起來。
“有人嗎?這裡有人嗎?回答我。”
漫漫時間,大約過去兩個多時辰,初心的聲音已經嘶啞。
“這裡沒有人嗎?”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動,初心聽見了,好像是人走過的聲音,初心一陣興奮,她扯開嘶啞的聲音叫喊道:“有人嗎?救命!救命!”
聲響由遠及近,響聲動靜原來越大,初心的眼睛緊緊盯住前面密林深處。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聲音越來越近,初心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兩個黑乎乎的東西一搖一搖一步一步向她這邊走過來。
“什麼東西?是人嗎?”
初心努力看着,忽而意識到,這兩個黑乎乎的東西根本不是人,是兩個跟人長得很像的猴子。他們像人一樣行走,站立起來個子很高,通體黑色,純黑色的毛。
初心立刻警覺起來,它們的臉令初心害怕,她心中升起一種恐懼感,壓迫感重重壓着她,令她喘不上氣。
“不會,不會,怎麼會這樣?”
初心不敢出聲,心中無數次呐喊:“師父,師父,快來救救心兒,師父——”
————
一個驚天噩夢,将步辰殇從入定中驚醒。
步辰殇全身都是汗水,弄濕紫色外袍,他痛苦抱住自己的身子,嘴裡一遍一遍叫着:“心兒,心兒,你在哪裡?心兒,心兒——”
西弇被他驚醒,看着他一副痛苦慘狀,心不禁一揪。
西弇上前抱住步辰殇,勸慰道:“撐住,撐住,失去愛人的痛苦你承受過一次,這次,你一定能夠撐過去的,一定能。”
步辰殇忍着鑽心疼痛:“不行,不行,我不能沒有心兒,不能沒有。西弇,你告訴我心兒在什麼地方?你告訴我,她到底在哪裡?”
西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緊緊抱住他。
小心這個丫頭居然真正赢得了步辰殇的心,如今,心兒已經是步辰殇的全部。
為她笑、為她哭、為她牽腸、為她挂肚、為她心痛、為她生、為她死……步辰殇已經不能沒有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