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瑩瑩一怔,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的眼眶不禁有些微濕,咬着下唇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今天本來就是抽空帶她過來的,還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尚待處理,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他越過她就走進了屋子。
一陣微風吹過,将她的裙擺吹起,她看着他頃長的背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能跟他在一起,甚至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這一切對她來說猶如是上天給她的一份禮物。
而往後,她也會好好珍惜撄。
自那天起,她便帶着女兒住在了新的家,當然,她還是一如既往地繼續上班。
隻是不同于之前,在應酬方面她都會盡可能避免。
然而,有些人确實怎麼避都避不過。
之前的續約雖說交給了其他人,成功與否她也沒去深究,但當她在公司裡見到那兩個人時,便明白了一些事償。
那兩個人大概是到這邊公司來開會的,她剛好在走廊上路過,就見到他們從會議室裡走出來,其中一個狠瞪了她一眼,随後與旁邊人低語些什麼,邊說着還邊往她這邊看。
她不敢逗留,加快步伐離開。
下午助理帶着文件走進來時,臉色有些忐忑不安。
“瑩瑩姐,你還記得那次在夜總會的那兩個男人嗎?聽說已經成功跟我們公司續約了,往後多的是見面的機會呢!你說怎麼辦?他們會不會追究那晚上的事啊?”
她接過文件,表情很淡。
“你别擔心,當時得罪他們的人是我,你們不會有事的。”
倘若真的有事,她也會攬到自己的身上,不會連累别人的。
她隻希望,事情不會朝着不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她并不敢确定,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心兇極為狹窄的。
直至下班,都沒發生什麼事。
傍晚時分,她踩着夜色回到家。
普一走進客廳,就見到保姆帶着女兒在爬行墊上玩耍,她走過去将女兒抱起,在女兒的臉上啵了一個,随後,她才上樓去換衣服。
傭人說方淮今天打過電話回來,說會晚一些再回來,她也沒在意,吃過晚飯以後就坐在沙發上給女兒讀故事。
牆上的時鐘指向了九點半,門口的方向傳來了動靜,她下意識地擡起頭望過去,男人的身影就出現在視線範圍内。
他的臉上布滿了疲憊,走進來看見她時眉頭不由得一蹙。
“還沒睡?”
她“嗯”了一聲,他走過來在她的旁邊坐着,脫下西裝外套放到一邊。
小沁就趴在她的腿上,見到他後微微仰着小腦袋好奇地看着他,丁瑩瑩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她伸出了手一掌拍在了方淮的大腿上。
“啪”的一聲不算很響,小沁才不過一歲多,力氣也不見得大到哪裡去,隻是這樣的一個舉動令兩人皆吓了一大跳。
他的動作一頓,垂着眼簾看着她,小沁也仰着頭對着他,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還揮舞着雙手,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她在她腿上亂動,丁瑩瑩深怕女兒會不小心摔下去,連忙用手按住,可是她越是按住,小沁便越是反抗得厲害,才不過一會兒功夫,她就爬向了他。
方淮降直着身子坐在那裡,這小奶娃就這麼從她的腿上爬到了她的腿上,當她坐在他的腿上時,還擡起頭一副勝利的模樣。
她小小的手就扯着他的衣角,一歲多的孩子是可以坐穩當的了,她坐在那身子不斷地晃動,眼看着就要往後摔了,他沒有多想就伸出手抱住。
這是他第一次觸碰女兒。
小孩子的身體暖暖的,而且還肉嘟嘟的,那觸感與大人是完全的不一樣。
他覺得觸碰到她的那一塊地方燙得厲害,但是,他卻産生一種舍不得松開手的感覺。
丁瑩瑩的手頓在半空中,她本來想把女兒抱回來,在這一刻時卻覺得,或許繼續這樣下去也挺不錯的。
她注意到他的表情是呆滞的,甚至還帶着一些無措,她唇角微彎,想起舊時小沁剛出生時,自己也跟他差不多,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個孩子。
她湊近些,指着方淮對女兒開口。
“小沁,這是爸爸哦!”
方淮的喉間輕滾,小沁仰着頭好氣地看着他,竟是連怕生都不曾有,就好像就算之前不曾見過面,但她還是認得他的,她是知道他是她的爸爸。
父愛是一種奇妙的東西,這樣的感動也還是第一次,他控制不住自己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手放在她的後背輕拍。
“小……小沁,我是你爸爸。”
小沁咿咿呀呀地說着話,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回應,半晌後,她指着旁邊的那本讀到一半的故事書,又仰着頭看他,似乎是想讓他給她講故事。
丁瑩瑩站起身,她看見女兒就坐在他的懷裡,纏着他要他給她講故事,方淮從來都不曾做過這種事,每一個舉動都顯得特别笨拙,可是,他卻仍然很努力地去做。
她的鼻子有些酸澀,這種生活就是她想要的,她日日期盼着能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如今,終于實現了。
小孩子向來很容易就犯困,才不過過了半個鐘頭,就在他的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他抱着女兒上樓,她就跟在身後。
從她搬到這裡來,就一直都是與女兒睡在一間房間,雖然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有一個女兒了,但畢竟之間隔了兩年,有些距離也無法立即縮短。
她幫女兒掖了掖被子,剛準備到浴室去洗澡,就聽見他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回房吧!”
她的後背一僵,許久以後才反應過來。
方淮已經率先回房去了,她看着女兒的臉,招來保姆細心交代,随後才站起身來。
主卧與嬰兒房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大概這麼久以來都是隻要他一個人居住,房間四周滿滿充斥着男性氣息,房内的裝飾也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
她進房的時候,剛巧他洗完澡出來,邊擦着頭發邊指向浴室的方向。
“進去洗澡吧,已經挺晚了。”
這時候再遲疑,便顯得有些多餘,她咬咬牙,擡步走入内。
洗了澡穿好衣服,丁瑩瑩站在盥洗台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得不說,她現在的心情是難免不安的,這是自兩年以後的第一次同床共枕,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從前有過的從容這一刻不知所蹤,其實兩人已經是夫妻了,就算是做那檔子事,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才打開浴室的門走出去。
方淮已經把頭發吹幹了,見她出來,便朝她招了招手。
她在床邊坐下,正想着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轉過頭望去時,男人已經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他緊閉着雙眸,不得不說,這樣一來她是輕松了不少,她暗地裡松了一口氣,也躺了進去。
可才把床頭燈關掉,身後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秒,一隻長臂從後頭伸了過來,環過她的身子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前。
她全身繃緊,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周遭很安靜,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楚聽見。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聲音聽起來是尤為清楚。
“你可以把過去的兩年當作不曾存在過,我不希望你在勉強自己。”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就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丁瑩瑩任由他抱着,他的呼吸就噴在後頸上,特别的炙熱。
隻是他的那番話,卻也一再的回蕩在她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實。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她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近午了。
方淮去上班了,她看着今天天色挺好的,便帶着女兒到外面去走一走。
她也沒去太遠,隻是在住宅區的遊樂設施那裡逛了一圈,沒想,回去的時候卻恰巧見到容沫蘭過來。
容沫蘭從她懷裡接過孩子,看見孩子似乎過得挺好的,她也就松了一口氣。
“媽,你怎麼過來了?”
她的臉上難掩驚訝,忙不疊想要把母親迎進門去。
容沫蘭擺了擺手,沒有多想就拒絕了。
“我隻是過來看看你和小沁,順便問你一件事。”
她頓了下,随後開口。
“你和方淮現在算是夫妻了,那麼,你們還舉行婚禮嗎?”
丁瑩瑩怔忡,這事她根本想都沒有想過,二如今母親提起,她猶豫了下,便搖搖頭。
“算了吧,有沒有婚禮都無所謂。”
容沫蘭瞥了她一眼,就算不說,她也明白其中的緣由究竟是什麼,她歎了一口氣,也沒有過多勉強,反正日子是他們自個兒在過,有些形式上的事也不會去過多勉強。
聊了幾句,她便離開了,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此趟過來當真隻是看看她們而已。
她帶着女兒進屋,女兒到了時間點午睡,她就讓保姆把孩子抱上樓。
外頭的陽光穿透枝芽照射下來,她站在落地窗前,想起容沫蘭的那些話,她并不是不想要婚禮,婚禮是每個女人心目中都渴望着的,但是兩年前,那一場無疾而終的婚禮成了她的一個心病,現在的她,沒有辦法再次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