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他這一句話脫口而出,她的呼吸就不禁屏住。
他看着她,臉上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頭,心裡清楚,他這是認真的。
傅元彥有一點說得沒錯,她和他一樣都在恨着傅臻。
如果憑靠着這種恨意,兩人合作,其實也是未嘗不可的。
隻是……
她有些猶豫,她與傅元彥,是不一樣的。她或許是恨着傅臻,但從未想過要那個男人死,她唯一想的,就是遠遠地離開傅臻,往後也不再受到他的打攪償。
而傅元彥想要的,是傅臻的死,是傅家的财産。
這一些,早在她走進傅家之初,她就隐約察覺到了,這同父異母的兄弟間,向來都是你争我奪的,隻是經過了五年的時間,傅元彥的恨早就加深了。
良久,她才扯着嘴皮。
“我為什麼要跟你合作?”
她擡起頭,睨着他的臉,聲音很冷。
“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沒有忘記,更不會傻傻地上了你的當。傅元彥,我過去在你身上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多麼?不僅僅是你,還有你那個妻子佟雪,就是因為她,我和我的兒子才會分離了五年。”
她的這些話,在他的意料之内。
傅元彥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滿眼的悠閑。
“我要更正一件事,佟雪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她如今跟我再無關系。一個給我戴了綠帽的女人,我傅元彥還不至于可笑地繼續留在身邊,更何況,她調換孩子這件事我并不知情,你别把她的過錯怪在我的身上。”
他頓了頓,而後繼續往下說。
“另外,若是你肯答應跟我合作,我自然能夠向你保證,不會對你有所企圖。五年了,不對,應該說是六年的時間,我傅元彥不缺女人,我曾經試圖得到你,可是失敗了,那麼,之後我就不會再去勉強。”
褚暖蹙起了眉頭,她不知道他這番話到底該不該相信,但過去的那些教訓,讓她根本就無法不去懷疑。
傅元彥笑着,緩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暖暖,你好好想一想,或許你不至于想讓傅臻死,可他一天不死,他就會繼續糾纏着你,不肯放過你……還是說,你想要繼續這樣留在他的身邊?别怪我沒有提醒你,憑着你一己之力,根本就不能離開他,而且你不是不清楚傅臻的能力,你身邊那些試圖幫助你的人,終究還是鬥不過傅臻的。”
她眼露詫異,她不知道有些事,他究竟是從何得知的,但他話中的一句話,卻命中了她的死穴。
傅臻的能力,她在過去早就見識過了,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她再怎麼想逃離傅臻的魔掌,都是空話一談。
她想起了在俞城,他為了把她帶回來不惜破壞她與方淮的婚禮,更是以方淮作為要挾。現在她跟花花還有傅昕都在爵園,傅昕也是傅臻的親生兒子,她若想把傅昕帶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莫非,注定了她要跟傅臻一輩子糾纏不清嗎?
她想起了葉世文,想起了葉問蕊。
褚暖咬緊牙關,她不可能跟傅臻在一起的,終有一天,她會離開傅臻的身邊,而這之後,她得保證傅臻不會再對她繼續糾纏。
傅元彥見她一直不說話,幹脆就站起身來。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之後的同一時間,我在這裡等你。你想好了答案就告訴我,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和我合作,我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你,也能如願離開傅臻。暖暖啊,有時候人要狠,你若不對别人狠,那麼,就隻能承受别人對你的狠。”
他說完這句話,就領着那個人離開。
她一個人坐在那裡,傅元彥的那些話不斷地回蕩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
她是想要離開傅臻的,五年前的那些傷害,讓她對傅臻隻剩下了滿滿的恨。她恨他,恨他讓整個葉家垮了,恨他與葉世文葉問蕊的死有關,她也恨他為了一個白薇把她扯進這個局裡,将她滿腔的愛意踩在腳下踐踏。
這五年來,她牢牢記住的,便隻有這些恨。
而她跟着傅臻回來邑洲,也是為了報複,她一直都想找個機會,把過去的那些事通通回報在他的身上,唯有這樣,她才能覺得不愧對葉世文和葉問蕊。
掌心傳來痛意,她松開一看,那彎月形的印子刻在那裡,痕迹很深。
她去商場買了東西,之後再回去爵園。
夜裡,傅臻依舊在夜幕降臨前回來。
飯桌間,滿滿一桌都是她愛吃的菜,據說,現在的廚子是按照她的口味聘請的,她将食物放到嘴裡嚼,對面,男人夾了她愛吃的裡脊肉放到她的碗裡。
她下意識地擡起頭,他的眉眼溫潤。
“多吃點,你太瘦了。”
她不說話,隻形如嚼臘般地吃着。
晚上十點,她把兩個孩子都哄睡了以後,便走進主卧。
傅臻剛好從浴室出來,她瞥了一眼,低着頭拿着換洗的衣物就走了進去。
她本就有着心事,出來的時候頭發還滴着水。
他走過來時她吓了一大跳,下一刻,他用手上的毛巾幫她擦拭頭發。
“我……我可以自己來。”
她想搶過毛巾,然而,他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幫她擦完頭發以後,就拉着她到床邊,把她按坐在床上。
他拿着吹風機幫她吹着頭發,他的動作并不算熟稔,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親自幫她吹頭發了,她隐隐記得,兩人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經常會這般寵溺地幫她吹頭發。
吹風機嗡嗡地響着,她垂着眼簾,心緒繁蕪。
半晌後,他把吹風機收起來,讓她躺下去。
随着床頭燈關上,房間内頃刻變得一片漆黑,那黑暗中,他從後頭将她抱住,她繃緊了身子,他的呼吸就噴在她的後頸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癢意。
“暖暖,”他輕聲地喚着她的名字,“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她微怔,這才想起,如今離新年已經不遠了。
褚暖不說話,他收緊了臂膀,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有你,有花花,還有我們的兒子……這一次的新年,是我這麼久以來最期待的。”
他阖了阖眼,自從她走後的這五年,他都是一個人在爵園度過的。
傭人們都放假回去了,整座屋子顯得特别空蕩蕩,他就坐在那,看着牆上的時鐘慢慢地轉到零點。
而這一次,不一樣了。
這一次,他的身邊有她,還有孩子們,就算還有差不多兩個月才到新年,但是,他是已經迫不及待了。
隻是,他也在想,到了那個時候,她……還在他的身邊嗎?
“暖暖,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唯有你在的時候,我才覺得我是活着的。過去五年,我過得渾噩,每一天讓我賴以生存下去的,就是找尋你,不斷地找尋你。我想要再見你,我想要親口跟你說一句對不起,我想要……再一次給你幸福,即便,我知道有些事已經太遲了,但我還是想要試上一試。”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傳進了他的鼻腔,這種味道,讓他眷戀至深,這一輩子,都注定忘不了,放不開。
“有一些話,我現在還不能對你說,等我從俞城回來,我想要跟你說,我會給你一個選擇,這一次,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等到他把那東西拿回來,等到他把所有都彌補了……
他說到這,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但是,她卻揪住了心。
他……想要說的究竟是什麼?
隻是很顯然的,他并不打算現在說出口。
接下來的幾日,傅臻都是按時回家,沒有外出,夜裡就陪在她和孩子的身邊,偶爾還會喝孩子們玩玩小遊戲,逗得兩個孩子笑得開懷。
她就在一旁看着,很多次都讓她有一種錯覺,覺得這樣簡簡單單過下去,其實也不錯。
如果,沒有五年前的那些事的話。
三天以後,她向月嫂告知了一聲,借口出門逛一圈,随後,就離開了爵園。
依舊是那間咖啡廳,依舊是那個垂着簾子的隔間位置。
她掀開簾子走進去,果不其然,傅元彥已經坐在那裡等候着了。
他的面前也仍然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她在自己的對面緩緩坐下。
“考慮得怎麼樣了?”
褚暖攥緊了拳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很低,卻帶着堅定。
“我們合作吧!”
這樣的答案,沒有讓他失望。
傅元彥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向上揚起的笑。
“你确定了?不會反悔了?”
褚暖颌首。
這三天,她想得很清楚。
縱使她再貪戀那種簡單的生活,但有些現實,卻是她怎麼都忽略不了的,譬如,葉世文和葉問蕊的死。
倘若最初,不是傅臻為了得到她而毀掉葉家,葉家現在還好好的,而葉世文也不會自殺,甚至葉問蕊也不至于嫁給傅明輝當小四,更不會有後面的那種事。
她與葉問蕊再不和,好歹也是姐妹,而她臨死前的那封信,将她這麼久以來的虛假的夢徹底拆穿,讓她清楚地知道,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傅臻的蓄意接近。
他為了白薇使計得到她,傷害她。
這一些她不可能會忘記,就算如今白薇不再構成威脅,但曾經發生過的事,不可能當作沒有存在過。
傅臻做過的事,也沒有辦法抹去,她更沒有辦法抛之腦後。
她若繼續呆在傅臻的身邊,她又怎麼可能面對在天之靈的葉世文?葉世文那般寵愛她,将她從孤兒院帶出來,當親生女兒來養,最後,卻是因為她的緣故,而死得那麼凄慘。
那一件又一件的事,就隔在了她和傅臻的身邊,注定他和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在一起。
如今她再多的留念,都隻是笑話一場,還不如就像傅元彥所說的那樣,徹底地跟傅臻脫離關系,真正地各自天涯。
用傅臻的死來換葉世文和葉問蕊的死,最起碼在她認為,是值得的。
傅臻早該清楚,在他當初做出那樣的事情時,就會有同樣的下場。
“你想要讓我怎麼幫你?”
她既然都這麼問出口了,傅元彥也就沒再跟她羅嗦了。
“我有人,我可以去制造一些意外,讓傅臻死于非命,而你,向我提供時機,就像是他最近要去什麼地方,最好的是在外地,我也好讓人下手。”
說着,他眯起了眼。
“我聽說他最近這段日子,似乎是打算去哪裡,可是具體是什麼地方,我不清楚。”
褚暖放在腿上的手攥得更緊,遲疑了一會兒以後,她才開口。
“他……他最近會去俞城。”
聽見這話,傅元彥的眼是瞬間亮了。
“俞城什麼地方?具體什麼時候?”
她說了時間,随後,她補了一句。
“至于是俞城的什麼地方,他沒有跟我說,不過好像是一些村莊之類的,對于他的事,我向來不感興趣,若是貿然去問,他隻會起疑心。”
---題外話---某妖:新坑嗨起來~《限時婚約》鍊接在評論區置頂喲,俞城霍向南和秦桑的故事,快來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