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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開海禁皇帝行德政

溫僖貴妃傳 李叙桦 2285 2024-01-31 01:01

  容悅搖頭說了句:“也才躺下,”那燈影昏暗,隐約瞧見他眉心輕皺起兩道立紋,便又問:“這一路可還順遂?”

  皇帝在案後的鎏金花梨木椅上坐下,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說了句:“百姓苦啊……整肅吏治……難呐……”

  容悅微歎一聲,自來皇帝隻在京畿周圍轉,自然比此地的纖夫堤工要好過些,她拎起爐子上溫着的水壺往銅盆裡倒了些熱水,擰了個熱毛巾,給皇帝擦了一把臉。

  皇帝擡手将毛巾接在手裡,便念了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

  容悅不知該不該問下去,半晌隻道:“我去給皇上做碗鮮菌面湯罷。”

  皇帝卻伸出手來,将容悅拉在身邊,靠在她身上緊緊抱着,似乎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容悅微微心疼,輕撫着他的背心,柔聲問:“皇上可會覺得苦?”

  皇帝睜開眼來,拉過她的手覆在臉上,說道:“日子雖苦,有你相伴,亦不覺得苦。”

  容悅微微一笑,用力回握着他的手,皇帝歎了一聲道:“地方官員,明明為父母居喪守孝,卻還養戲子包小倌,花天酒地,朕簡直無法理解。漕運總督……竟是如此巨貪之輩,以緻民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偏還有人給朕上陣子保舉他剛正不阿,叫朕去信誰?”

  容悅搖頭道:“害群之馬,約莫是不分朝代的,五百年前是,五百年以後,怕也難以擇撿幹淨。”

  她并不在朝堂,亦怕紙上談兵,擾亂了皇帝的判斷,又見他面上淨是疲色,隻溫聲說了句:“我去給皇上做點吃的。”

  皇帝擡臂抱了她一會兒,才放她去了。

  容悅去了船尾的竈房,值夜的宮人忙在一旁伺候,容悅擺手示意不叫聲張,又見有擀好的寬面,簡單切了些雞絲及蔥姜蒜末用佐料腌了會兒,又拿油熱鍋,炒了雞絲,添水加上面,開鍋又點綴些菠菜。

  盛出一碗來,又叫她們将剩下的分了,才拿回艙中去,卻見皇帝已不在艙中,隻問守艙的宮女。

  宮女答:“說是有個巡視兩淮鹽課禦史大人來朝見,皇上便去了。”

  容悅點點頭,将那提盒遞給她道:“這面你拿去吃了罷。”

  那宮女如何敢當,容悅笑道:“不妨事,你當差也辛苦,去罷。”

  那小宮女才千恩萬謝地去了,容悅回到艙内,見案上擺着一張宣紙,上書着:

  怒發沖冠,憑欄處、潇潇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

  下半阙卻隻寫了三個字,點了幾個點兒未寫完,容悅自然知道這是抗金名将嶽飛所書,大清前身便是後金,努爾哈赤起家時更是以七大恨告天,那麼……細算起來,如今大清上下全是敵人。

  和萱見主子在艙中徘徊許久,隻問:“主子怎麼了?”

  容悅搖頭,回到案後提筆續寫‘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皿。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阙。’

  她寫罷,便找了本書來看,因皇帝接見外臣遲遲不歸,索性也不等了,又提筆在那宣紙後書寫兩行小字‘吾皇敬啟,悅兒親書,想曆代以來,春秋五霸、戰國七雄、魏蜀吳三分、南北朝并立,然今已無秦人楚人之分矣,若存門戶之見,何來我大清如今疆域之廣闊,四海之繁榮,或應古語‘天下大事,分久必合,’今降天命于我皇上,合該于皇上之手完成這千秋萬代不世之功,悅兒姑妄言之,皇上姑聽之,拜上。’

  寫罷這個,一顆心依舊撲騰狂跳,忙翻身上床假裝睡着,心想,成不成的,大約也就是兩句訓斥罷。

  心裡藏着事兒,到底睡不着,不知幾時,才聽皇帝腳步聲傳來,到了門口低聲問一句‘睡了?’

  和萱答:‘回皇上話,是。’

  皇帝哦了一聲,先去旁邊的船艙洗漱,才回來,才脫了衣袍,見衣架上貼着張小紙條‘看桌上’。

  皇帝将袍子搭在衣架上,撿起那張宣紙看着。

  容悅閉着眼睛,亦不知皇帝什麼動作,過了許久,久到她手心裡出了一層細汗,艙内的燈才息了,皇帝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那雙熟悉的手臂将自己緊緊摟在懷中,輕柔的吻落在額頭上,腮旁,像溫柔的指觸,容悅漸漸睡着,失去了意識。

  皇帝雖出巡,然奏折均是驿馬送至,當即批返,這日見是九卿聯同詹事科道上的折子,奏報廷議後以為,今海外平定,台灣、澎湖均設立官兵駐劄。直隸、山東、江南、浙江、福建、廣東、各省、先定海禁處分之例應盡行停止。違禁、将硝黃軍器等物仍照律處分。

  皇帝允準,又處理幾件福建海戰中撫恤之事,将奏折批閱完便回禦艙,見容悅在檢點衣物,宮女們又都在艙外候着,便放輕了腳步,走至近處,俯身一撲,将人攔腰抱了起來。

  容悅驚得低呼一聲,忙又抱住他脖頸,人卻嘻嘻笑了起來,湊上去在他腮邊親了一下。

  皇帝打量了一眼艙中的衣包,說道:“到了蘇州便換走陸路,朕既說了一切需用均自行籌備,少不得多帶些,以免掣肘。”

  容悅點點頭道:“各色衣裳鞋襪都預備了的,文房四寶,佐食酒茶也都有,我還挑了些出來,皇上幾時要賞人,便打發人過來。”

  皇帝見她籌劃詳備,也不由高興,笑道:“今兒批複了開海禁的奏折,想來老百姓們要為之一呼了。”

  容悅笑道:“先是為之一呼,緊接着朝天一叩,感謝君恩如雨,普澤萬民。”

  皇帝心裡也高興,半晌卻又微歎一聲:“不拘什麼德政,起初覺不出,時候越長與之相伴的弊病就會漸漸顯露。”

  “那怎麼辦?”容悅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問了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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