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看草糊糊沒有變顔色,就用殺刀在其它完好的地方割開一個口子,塗抹上草糊糊,還是沒有變顔色,草糊糊翠綠翠綠的。
這樣連着試了五六個地方,大伯才說這肉沒有問題,可以放心吃。
還說這事老太太們傳下來的,每家隻傳了一個人,有可能父親都不會,他今天要把這個方法傳給大兒子,讓他一輩子記住。
山窩窩頭頂上的天漸漸暗下來了。
大兒子和大伯商量一下後,抓緊時間,在房子周圍挖了一條十幾卡深、二三十卡寬的幹溝,在溝裡倒插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竹簽,尖的一頭朝上。
挖溝的活比較慢,用了整整一個時辰。
做完這件事,大兒子心裡才踏實下來。
此時,房子裡面的火燒得正旺,鍋裡的肉湯混合着野菜的香味,在山窩裡四處飄蕩,惹得狗狗和小狼一陣噴嚏。
布置好關防,大家就抓緊時間輪流吃飯,狗狗和小狼也是輪流趴在地上吃,弄得地上一片淩亂。
吃完飯後,照例要安排過夜的站崗,可是大家都說不累也不困,要不過一會再說,可是大兒子說,正因為這會精神好,大家才要輪流睡覺,而且上半夜一般情況少些,所以現在才要抓緊時間休息,養足精神,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随時能起來。
大兒子帶頭睡下,頭班崗由大伯和三兒子、兩個堂弟以及堂姑伢組成,其餘的人睡覺休息。
睡覺的人由于有點多,大家睡在一起很擠,大兒子就主動睡到最邊上,然後又往旁邊讓了讓,這樣,身下雖然有大氅子墊着,但大氅子下再沒有放别的東西,基本上是直接睡在了地上。
這樣的話,不僅沒有枕頭。而且由于地上高低不平,弄得身上也是不舒服,不過沒辦法,誰叫自己開頭考慮不周全呢。
由于沒有枕頭。實在睡得難受,大兒子就幹脆側身子睡着,将一塊偏柴放到大氅子下面當枕頭,雖然還是難受,但總比沒有的強一些。
睡了一會。大兒子感覺自己的耳朵裡面似乎有些嗡嗡嗡地響,估計是今天太忙了可能有些頭暈,他也就沒在意。
可是過了一會後,這種嗡嗡嗡地聲音越來越明顯,卻不像是耳朵裡的回響聲。
他将頭稍稍擡起一些,凝神細聽時,這種聲響卻基本聽不到了。
他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忙問旁邊睜着眼睛想問題的二兒子,他卻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些似的,他在想家裡的小寶寶。
接着。大兒子又躺下,可是那種聲音又來了,他就覺得這一定有問題。
他讓大伯側耳細聽,也是這種情況。
兩個人對視一眼,明白問題是出現在地下,但到底是什麼問題,卻說不清楚。
此時天剛黑了沒多久,離天亮還長着呢,要不要現在看看,還是等明天天亮再說。或者幹脆不管了,出門在外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不一定每個事情都要弄清楚的。
事情想不清楚,大兒子心裡有點着急。雖然他多次提醒自己千萬不能着急,要冷靜,可是腳底下的危險在時刻等待,不由得他不着急。
大伯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正拿眼看大兒子,看他有什麼高招。
這真是一個艱難的時刻。這麼多人的安危身家都系于他一念之間,必須要穩穩妥妥的,決不能出半點差錯。他決定還是聽聽再說,就繼續側身躺下,裝着耳朵聽。
聽了一會,覺得跟前面聽到的聲音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像進到了而一個菜市場一樣,各種買東西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接二連三,好不熱鬧。
大兒子想起小時候跟爸爸去趕場,在集市上看到的各種好吃的、好玩的饞人,不由得笑了起來。
真的,好久沒去看過了,也不知那些地方在這亂世裡還有沒有,想着想着,他又發起愁來。
過了一會,他似乎又走近了一個演戲的地方,戲台上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惹得看戲的人一個個哈哈大笑,他也開心起來,突然,戲台子上的幕布一晃,戲台上演的都是長蟲吃人、老蟲追人的戲,看得他緊張萬分,想跑又跑不快。
眼看就要被老蟲捉住了,猛然就醒了過來,原來剛剛自己做了一場夢!大兒子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會睡着。
大伯問他剛才怎麼一會笑一會皺眉的。
他說自己好像睡着了,做了個夢。“剛才不是睡不着嘛,怎麼一會就睡着了。”
大伯也是奇怪,“要不,我聽聽試試。”
說罷,大兒子就起身,讓給了大伯去聽。
大伯躺下後,大兒子看到他也是一陣抿嘴笑,一陣神情緊張的,才明白自己剛才是怎麼回事了,也知道這會大伯肯定也睡着了,說不定做着跟他一樣的夢呢。
剛開頭,大家都搞不清大兒子和大伯兩個人在這裡嘀咕什麼,還有輪換着睡覺,等看他們一會笑一會哭的時候,就更搞不懂了,可是越琢磨越感覺有問題,就幹脆問他們是怎麼回事。
大兒子連忙将手指頭搭在自己嘴巴上“噓”地一聲,告訴他們别說話。
過了一會,看大伯情緒似乎平靜了,大兒子才輕輕搖着大伯的肩頭,把他弄醒了。
等大伯清醒了,大兒子幹脆把所有人都叫醒,又把打盹休息的狗狗和小狼也叫起來,把剛才的情況跟大家說了,看大家是個什麼主意。
堂叔和堂姑伢聽了,也是莫名奇怪,還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甚至連聽都沒聽過,他們搞不通地底下怎麼還會有集市,怎麼還會有人住在那裡。
孩子們聽了也沒有主張,不知道該走該留。
不過大家的意思有一點是一緻的,那就是這種聲音似乎不壞,對他們這些人沒有什麼壞心思。
既然這樣,似乎也不用急着走。剛才大家也把情況搞清楚了,為什麼隻有大兒子能聽見地底下說話聲,而其他人都聽不到。
原來大家睡的是軟軟的衣服當的枕頭,把聲音都吸收了。而大兒子用的是硬木頭當的枕頭,如果地上有聲音,他當然容易聽見,而且也隻有他那個地方用耳朵使勁貼着枕頭才能聽見。稍遠一點的地方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說清楚了這個,大家也就都放下心來。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休息的人繼續休息,站崗的人繼續站崗,一切等明天再說。
如果明天還是這麼個情況。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天還沒亮,大伯就起來了,他要給大家早早地做早飯。
看到他這樣,表弟說,還早着呢。
大伯說,沒事,你們年輕人瞌睡多,再休息會。我年紀大了,睡不着。約摸半個時辰,飯已經香氣亂滾了,孩子們也就一個個都起來了。
一邊吃早飯,大家一邊商量今天該怎麼辦。
看大家也是說不出個什麼來,大兒子就幹脆自己拿主意了——今天大家在這裡呆一天,看看下面到底是什麼。
既然這樣,大兒子就将十個人分成了四組,一組負責探究地底下的情況,大兒子和大伯、二兒子三個人組成;一組負責在附近砍柴和找枞稿亮。制作稿把,由堂姑伢、表弟和堂弟組成;一組負責找野菜,照吃的,由堂叔帶着兩個堂弟組成;三兒子一個人負責站在附近的高處瞭望。專門站崗。
而所有的狗狗和小狼,也是根據每組的情況,分别作了安排,特别是給第一組的人專門安排了三個小狼和三個狗狗陪同。
分組安排好了以後,大兒子就帶着大伯和二兒子兩個人到附近砍了幾根長長的竹子過來,用長木棍捅開竹子裡面的竹節以後。就可以當聽筒來用了。
他們三個輪流挖土,将他們昨晚睡覺的地方挖了一個一人多深的洞,洞裡面的泥土好像跟上面和以前大家見到的也沒什麼區别,隻是水分很多,很濕潤。
大伯擔心挖出水泉,就沒再往下挖,決定将竹子插在洞底,再将挖出來的土原樣填回去并且夯實,竹子頭剛好露出地面一截子,人站着就能趴在竹筒上聽。
竹筒裝好後,大兒子迫不及待地要聽一聽,看跟昨晚聽到的是不是一樣。
可是聽了半天,裡面竟然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的,好像地底下的人都睡着了一樣。
一連半天都是這樣。大兒子有點灰心,大伯卻說别着急,昨晚我們聽到的聲音肯定是真的,不光你我,大家都聽到了的,如果有錯,也不會每個人都聽錯的,我們再試試看。
到中午的時候,外出忙乎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收獲還都不錯,野菜找了不少,不過比較雜,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找到了四五棵黴爛的枞樹根,中間都是油浸浸的枞稿亮,扛回來兩棵,山上還有幾棵,估計需要幾個人一起去弄,即使這兩棵也夠用好久了。
時間很寬裕,大家再也沒有什麼别的事可以做,大兒子就安排做中飯吃——這也是出獵以來少有的幾次中飯之一,一半出獵都很忙,基本上顧不上吃,大家隻能忍着,不過大家都習慣了不吃中飯。
下午,多去了幾個人,把剩下的幾棵枞稿亮全部弄了回來,不去的人則把弄回來的枞稿亮劈開成小長條,便于晚上用。
其他人則用砍回來的柴和木頭,又把房子加固了一下,把周圍又放了更多的刺,把周圍陷阱坑也挖深挖寬了一些,又增加了一些竹簽。
這樣看起來下午似乎沒什麼事,可要是做起來,還真有些忙不完。
大兒子也利用下午的時間,好好回想了一下這次出獵走過的路,估摸了一下家的方向,也估摸着從這裡到家裡如果走直線的話,大概有多遠的路,大概需要多久,有沒有路可走得通。
他還想,如果這裡面有奇怪的東西的話,跟家裡下面窯洞裡的那個洞是不是一回事,能不能穿到那個洞子裡去,從那裡回家等等,他白天做夢樣地想了不少。
山上的樹枝上有些鳥叫,叫聲“咕咕咕”,對面山上的鳥好像在搭話“咳咳咳”,下面的平台上,一些蟲子也在叽叽喳喳。
這些聲音的出現,剛開頭大兒子還嫌有點煩,後來又感覺有點奇怪,雖然山外是大雪,這裡還保持綠色,但估計時令上也該快到下雪了,再後來,聽這些聲音就順耳多了,就像回到了小時候老家的大樹底下,周圍全是七嘴八舌的鳥叫和小蟲子鳴叫,而老人們在樹底下乘涼閑話盤古。
心情平靜了,日子似乎就過得快些,天黑得也快。
不知不覺之間天幕就籠罩了下來。
由于中午吃了中飯,大家肚子都不餓,堂叔就想着夜飯也就做遲一些,反正也沒什麼事可做,可大兒子說不管大家餓不餓,一定要早早吃完早飯,越早愈好,晚上還有大事呢。
大家都知道他指的大事是什麼,既有點小擔心,也有點小興奮。
就在大伯忙着做飯的時候,堂叔就趴在竹筒上聽起來,這麼一聽還真聽出聲音了,還是昨晚聽到的那些聲音,隻不過今天聽得真多了,也大多了。
大兒子和大伯過來聽了以後,果然是這樣,隻是今天沒有睡着而已。
既然這樣,就要想想過一會該怎麼辦,是繼續往下挖,還是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洞口進去看看。
幾個表弟和堂弟連忙幫大伯燒火做飯,二兒子他們就忙着收拾殺刀、鋼釺和長矛等工具,堂叔他們幾個忙着整理竹子做的稿把和枞稿亮,他們把幾塊枞稿亮都用巴茅草捆到一起,這樣帶起了方便一些,大兒子檢查了火鐮布和打火石,并分成兩份,自己一份,另一份交給堂叔帶着。
不一會,飯就做好了。這次大家沒有輪流吃飯,而是一起開吃,隻聽見房子裡悉悉索索地一陣響,狗狗和小狼也是一起吃。
飯後,大兒子讓在房子外面也點上兩堆火,将山窩照得通亮,又将房子的一面牆拆掉,這樣挖出來的土有個地方褪,幹起活來快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