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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女子的家

古倫廟 吃齋能臣 6359 2024-01-31 01:02

  第二天,馮遠從小荷的口裡聽到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池龍村裡的陳老員外,又再一次娶方員外家的一個年輕小丫頭為妾。

  馮遠有些哭笑不得,他也知道陳老員外一大把的年紀,還時不時的娶個小妾,不過是圖個樂子,讨個喜慶怎麼的,但他這麼做,不是要害死人家小姑娘麼?

  小荷還對馮遠說,方員外吸取了上次把小琪送給陳老員外的教訓,在取得女方的同意之後才操辦這件事,言下之意,自然是說這次陳老員外娶的那個小妾,不會像小琪一樣上吊自盡了。

  隻是陳老員外辦了喜事之後的第四天早晨,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了:陳老員外死了。

  陳老員外是中午的時候,喝茶一口氣上不來,死在椅子上的。接着又有人傳說,陳老員外的那個新媳婦,是個不詳之人,命中注定要克死夫婿。陳老員外的兩個兒子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氣得七竅生煙,要把陳老員外的小新娘捉來打死,小新娘吓壞了,跑回了方員外的家裡躲命。哪知陳老員外的兩個兒子不服氣,吵吵鬧鬧的到方家要人,被方員外趕出了門,心裡更是氣得不輕,回家帶了十多個年輕人,要上方家去搶人,好在巡檢官王天海忽然出現,把陳家的人大罵了一通,還說再鬧事就拿陳家的人依法嚴懲,陳家的人這才恢溜溜的散去。

  陳老爺子的喪事,可謂是辦得風風光光,光是流水宴就足足吃了三天。不但附近有頭有臉的人都來吃宴了,就連一向沒有名份的馮遠和弟弟馮羽,也到陳家白吃了宴席,給陳老爺子上了三柱香。

  三天過後,陳老爺子的棺椁從陳家擡了出來,一路吹吹打打,風光的下葬。

  陳老爺子的頭七還沒有過去,又有驚人的大事接着傳來:陳老爺子的兩個兒子和兒媳,在同一夜間雙雙死在了床上。

  陳家的家人還說,陳老爺子的兩個兒子兒媳死的夜裡,有人看到一個高大的灰臉黑影子在陳家出現,十分的兇惡。

  傳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陳家的幾個孫輩,全都逃離了陳家,陳家昔日的旺盛,一夜之間便沒有了。

  讓人氣憤的是,陳家的幾個孫子輩,竟然沒有人出來給陳老員外的兒子兒媳收殓屍身下葬。

  一天過去了,陳家的四個死人還躺在家裡,方員外生氣了,親自送陳老員外的新媳婦到陳家,讓陳老員外的新媳婦打理陳家的喪事。

  陳老員外的妻子早就過世了,這個小妾,年紀雖然很小,卻成了陳家輩份最高的人,她這個時候大膽的站了出來,誰也不敢再多說話。

  陳家的孫字輩們,總算是戰戰兢兢的回到陳家來了,陳家的四個長者,也順利的入土為安,但陳家的這些孫輩,一個也不敢在陳家停留,辦完了喪事,又逃離了陳家。

  這次,這些孫輩逃離陳家算是做對了,陳家的喪事一辦完,那灰臉的高大黑影,又在陳家出現了,陳家的很多家仆都看到了,有兩個女子,還因此發了瘋,忽然哭忽然笑的不像個人樣,陳家的很多家仆,都連夜逃命走了。

  陳老員外的新娘子,也被吓得不輕,還好的是她沒有逃走,在陳家坐了主位。

  諾大的陳家,總不能說散就散了吧?新娘子想了兩天,讓家仆把陳老爺子的孫子們都找回來,而且還把這些孫子們安排在池龍鎮上住下,不住陳家。

  “陳家這麼大的一份家産,總得有人來繼承吧?你們都說說,怎麼辦?”新娘子看起來是個操心慣了的人,等陳家的孫子們都到齊之後,就在池龍鎮上的客棧裡商讨對策。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陳家的這些孫輩們,早被那灰臉黑影吓破了膽,沒有一個敢說話的。

  陳家的這位新主人沒有辦法,最後隻得無奈的做出了一個決定:分家。

  本來見錢眼開的陳家孫輩們,全都同意分家了,卻又沒有一個人敢出來主事,陳家的這位新主人隻好決定把陳家的所有家業全部賣掉,得到的銀子,平分給各個孫輩們,當然了,她陳家的這位新主人,也有一份。

  池龍村上立即就熱鬧起來了:陳家的那些地,都是好地,現在因為急着要出手,價錢都不高,買地的人,還白白的撿得地裡的莊稼。村裡的農夫們可不管怎麼鬼不鬼的,立即就出手争購了。

  結果陳家的大部分田地,都落入了村民們的手裡,方員外本來也想搶購一些的,但一想到陳老員外的新媳婦是從自己家裡出去的,現在又是主事陳家的人,怕别人說閑話,就沒敢動。

  馮家的陸金菱早就看紅了眼,想乘機購入一些陳家的好田地,奈何馮書玉怕鬼,不同意買,陸金菱最後隻能幹着急。

  陳家在池龍鎮有鋪子三十餘間,田地池塘無數,半個月下來,所賣出去的家業無數,所得金銀自然也是無數,正當陳家的孫子輩們準備回到陳家拿銀子時,一件意外的事發生了。

  那灰臉的高大影子,又在陳家出現了,這次,陳家的所有家仆都看到了黑影子,有三個人,當場就瘋掉了,陳家的新主人,陳老爺子的新娘子,也吓死在房間裡的木床上。

  陳家的孫子輩們,在池龍鎮上聽說新主人已經吓死在家裡,連銀子都不敢要了,立即就全都逃得沒有了蹤迹,陳家的那些仆人,想在陳家找到一些銀子再逃走,結果發現陳家賣田賣地所得的銀子,全都在一夜之間沒有了,個個吓得立即作鳥獸散,好好的一個陳家,隻留下了一處空蕩蕩的院子和新死的主人。

  方員外無奈,隻好花了一些銀子,簡單的把從自己家裡新嫁到陳家去的小丫頭安葬。他本來想巴結陳老員外,從中撈一點好處,結果又落了個人财兩空。

  整個陳家,從人丁旺盛到人去房空,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陳家空了,有人說一到晚上那大宅子裡就有陰森森的聲音傳出來,十分的瘆人。

  “我總覺得這陳家的家裡有古怪,不是我們所看到的聽到的那樣。”馮遠和馮羽說陳家時,嘴裡這樣說道。

  “那陳老爺子,也太不是東西,都快斷氣了,還娶怎麼老婆,他若不娶老婆,他們陳家或許就不會有事。”馮羽也覺得陳家忽然這樣沒有了,有些難以接受,卻對陳老員外沒有好感。

  “不如我們趁着夜色到陳家去看一看,或許能看出一些怎麼名堂來。”馮遠又想了想之後,對弟弟馮羽說道。

  “一個連人都沒有的宅子,能有怎麼名堂?”馮羽不想去,馮遠卻不管,拉起馮羽,趁着月色離開了馮家。

  池龍村是個大村子,分别座落在好幾處地方,陳家和馮家之間,相隔有一裡多遠。陳家的宅子,是一處大宅院,一半在池龍鎮的鎮子上,另一半在池龍村的村子裡,所以陳老員外一直說自己是池龍鎮上的人家。

  馮遠怕自己從陳家的大門進去,被别人看到引來閑話,就和馮羽悄悄的從後門進了陳家的空宅子。

  陳家的宅子裡很亂,各種各樣的家什,扔得到處都是,馮遠和馮羽來到陳家的大廳裡,看到兩張長長的木凳子還擺在廳裡,顯然多日之前陳家的新主人棺木,就停放在此處。

  在陳家的大廳上沒看到怎麼異常之處,馮遠和馮羽兩兄弟就借着月色在陳家的空宅子裡一間房一間房的查看。

  結果還是怎麼也沒有看出來。

  “哥,現在都是下半夜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明天還要上山放牛放羊呢。”馮羽人有些累了,不願再走動,在一張木凳子上坐下來後說道。

  馮遠隻好和馮羽一起回馮家睡下。

  人剛剛睡下,馮遠就感覺到有個影子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他擡起頭來,便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子。女子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頭上的黑發,編着彎彎的細辮子,小臉兒圓而微長,鼻子小小的向上翹起,一雙鳳眼,就在鼻子的上方,很漂亮。隻是女子的臉色太蒼白了,兩片小嘴唇黑黑的,像塗過鍋底灰一樣。女子的身上,穿着柳綠色碎花長袖褙子,長長的垂到膝蓋處,褙子下是一挂淺黃色襦裙,輕盈飄逸。襦裙下,是一對新繡花鞋,也是淺黃色的,鞋面上繡着紅得耀眼的小花朵。

  看到女子的兩隻眼睛一直看着自己,馮遠問:“姑娘,你是誰?為什麼大半夜的到我這裡來?你有事嗎?”

  姑娘開口說道:“我本來也不想到你這裡來,是你先到我家裡去了,我才到你這裡來。”

  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悅耳動聽,馮遠卻又感覺到那聲音怪怪的,具體怪在哪裡,馮遠一時間又說不明白。

  “我先去了你的家裡?”馮遠有些意外,想了想,也沒記得自己去過誰的家,便笑着說道:“姑娘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沒去過誰的家呀。”

  女子含笑不語,雙腳輕移,來到了馮遠的床邊,又看了看馮遠,嘴兒一咧,笑了一下,嘴裡又說道:“公子果然長得神仙的模樣,俊着哩。難怪有着一付神仙的兇懷。”

  馮遠被女子邊看邊說,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怎麼好了。隻聽到女子又說道:“我看你也是睡不着,不如到我家裡去走一走,看一看,怎麼樣?”

  馮遠搖了搖頭:“這大半夜的,我跟着你一個大姑娘去你家,多有不便,還是算了吧。”

  女子伸手來拉馮遠,嘴裡笑說:“哪裡來的那麼多規規矩矩?起來和我一起走。”

  馮遠被女子從床上拉了起來,心裡還是不想去,但女子卻已經拉着他出到房間門口外面來了。

  沒多久,馮遠看到了自己家的大門,又看到女子伸手去打開自己家的大門,手法很娴熟,不禁笑說道:“姑娘第一次到我家裡來吧?怎麼開門還這麼熟悉?像是開自己家的門一樣。”

  女子回頭,一邊繼續牽着馮遠的手向前走,一邊又張開黑黑的小嘴唇,露着嘴裡的兩排貝牙,對馮遠笑說道:“我叫劉印珊,從小就幹着侍候主人的活兒,你家這門我若開不了,又怎麼侍候主人?”

  說着,兩人走出了大門外,馮遠聽到了田野裡的蛙鳴聲,也看到了天上的月亮,還看到眼前一片月光迷蒙。

  兩人又繼續向前走,沒走多遠,看到月色下的小路邊上開着一朵紅色的小花,女子彎腰摘下小花,插到自己的頭發上,問馮遠漂亮不漂亮。

  馮遠感覺女子的臉太灰白,嘴唇太黑,牙齒又是白白的,實在談不上怎麼漂亮不漂亮,但他又不好直說,隻得對女子說女子戴上花之後很漂亮。

  又走過了一片長着禾苗的田野,兩人來到了一個大宅子的大門前。馮遠看了看大門,感覺有些眼熟,卻又說不出在哪裡見過。

  進入了門内,看到不少人在忙着各種活兒,馮遠和女子從這些忙活的人身邊走過去時,這些人都向女子打招呼,嘴裡叫着大奶奶好。

  “原來你是這大宅子的女主人,真是看不出來,失敬了。”馮遠對女子說。

  “怎麼女主人,不過是個填房的小妾而已,馮公子見笑了。”女子回答。

  馮遠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姓馮?我們沒見過面呀!”

  女子又是一個淺笑,沒回答馮遠的話,繼續牽着馮遠的手向前走,嘴裡還對馮遠說:“我帶你在這屋子裡轉一轉,各處看一看,怎麼樣?”

  馮遠搖了搖頭說:“剛才我和弟弟馮羽剛到外面去走了好長時間,現在有點累了,明天又要上山放羊,我不想走了,姑娘的宅子,我還是以後再參觀吧。”

  女子不依了,搖着馮遠的手,像個撒嬌的小孩子,嘴裡不悅的說道:“你來都來了,就看一看嘛,以後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再到這裡來呢。”

  看到女子臉上不悅,馮遠忽然感覺到有些于心不忍,便答應和女子一起在宅子裡走一走。

  “這才是好公子嘛!”女子一邊說着,一邊繼續牽着馮遠的手,在宅子裡的各個地方走動。

  “不對呀,現在是半夜時間,你家裡怎麼有那麼多人在幹活?”馮遠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很多人在忙碌的事,嘴裡說道。

  女子回答說:“他們喜歡在半夜裡幹活,就由他們去吧,馮公子别理睬他們就是了。”

  馮遠想想也是,就不再說話了。

  不多久,兩人走到大廳,看到大廳裡光線昏暗,還點着香燭,香燭的後面,放着一口薄薄的木棺。木棺是用兩張長木凳架起來的,木棺的四周,有些陰森森的氣息在流動着。

  馮遠感覺這大廳自己有些熟悉,好像怎麼時候來過了,卻又說不清怎麼時候來過,于是嘴裡對身邊的女子說道:“這是誰的棺木?為什麼擺在這裡。”

  說完這話時,馮遠才忽然感覺到女子牽自己的手不知道怎麼時候不見了,他回過頭來時,也沒看到女子的身影。

  “奇怪,這女子怎麼時候走的?也不說一聲就把我扔在這裡。”馮遠一邊說着,又一邊回過頭向前廳裡看去,這一看,馮遠感覺有些意外:那薄薄的木棺不見了,大廳裡隻有兩張長長的木凳子還擺在那裡,孤零零的。先前繞在前廳裡的那一股陰森森的氣息,也不複存在。

  “我剛剛去換了一套衣服。”女子的聲音,忽然又在馮遠身後響了起來。

  馮遠一回頭,又看到了一直走在自己身邊的女子,還看到女子在拉着自己的手。隻是此時的女子,臉色灰白而呆闆,身上的長褙子和襦裙不見了,淺黃色的繡花鞋也不見了,此時的女子,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裙,就連腳上的鞋和頭上束發的布帶子,也是白色的,還用白色的巾帶束着腰。

  一看女子的這一身打扮,馮遠差點就笑出聲音來,還好他及時用手把嘴捂了一捂,沒讓自己的聲音傳出,雖然這樣,女子還是看到馮遠在笑了,嘴裡問:“馮公子你笑怎麼?”

  “我笑你這一身的穿着打扮像人家去世時穿的壽衣。”馮遠老實的說了。

  “不是像,我穿的這一身,就是壽衣呀!”女子說。

  馮遠不笑了,嘴裡好奇的說道:“你人好好的,穿壽衣幹什麼呢?那是死人才穿的衣服,也不好看。”

  女子咧嘴笑了笑,馮遠忽然發現女子的嘴唇變了,不是剛才那鍋底灰一樣的黑顔色,而是灰白的顔色,隻是那白白的貝齒,還是和剛才一樣,很白。隻見女子微微的笑了一下之後,嘴裡說道:“既然馮公子不喜歡,那我就另換一套衣服就是了。”

  馮遠想說不用了,換了來換去的多麻煩,隻是他還沒有開口,又感覺到拉着自己手的女子再次不見了,嘴裡自語的說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是奇怪。哪裡用那麼麻煩?這衣服換來換去的太累人了。”

  話剛說完,又聽到女子的聲音響起:“沒事,難得馮公子來一次,我總不能穿讓馮公子不喜歡的衣服出來相陪呀。”

  馮遠向身後一丈多遠的地方看去時,看到女子正向自己走來,身上的白色衣服換掉了,仍和剛才一樣穿着柳綠色碎花長袖褙子,長長的垂到膝蓋處,褙子下是一挂淺黃色襦裙,輕盈飄逸。襦裙下,是一對新繡花鞋,也是淺黃色的,鞋面上繡着小花朵。

  “你換衣服真快。”馮遠對女子說。

  “有客人來,總不能在房子裡磨磨蹭蹭的不出來,那太失禮了。”女子說着,又走了上來,扔然拉着馮遠的右手。

  “對了,剛才我看到這前廳裡有一口棺木,是誰的?”馮遠回頭看着前廳問女子。

  “是劉應珊的棺木,已經下葬了。”女子回答。

  “劉應珊?這個名字我好像聽說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了。這下葬的速度真快。”馮遠說着,感覺人有些累了,便對女子說:“我累了,我先回家睡覺去,明天早上還要起來上山放羊呢。”

  “累了就在我這裡睡一會兒吧!不用那麼麻煩。”女子說着,不等馮遠說話,又把馮遠拉到了一個寬敞的房間裡,讓馮遠在一張很寬大的木床上睡下。

  “我睡在你家不太好吧?”馮遠不是很願意睡,對女子說。

  “沒事,睡吧。我走了,等你睡醒了再來。”女子說着,走出門外去了,還回頭把門關好。

  馮遠隻好在寬大的木床上睡下了,隻是他才剛閉上雙眼,就聽到遠處有“喔喔”的聲音響了起來,吃了一驚,便睜開了雙眼。

  “喔喔”的聲音是雞叫聲。

  雞叫聲響起,說明天就快要亮了。

  馮遠的眼睛向四周一看時,看到自己正睡在一個寬大的木床上,木床在一個寬敞的房間裡,房間的窗子是打開的,地上倒着椅子凳子之類的東西,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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