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叔叔花間的隐藏潛伏能力,狄雲辰是有信心的,當年東方世家東方勤兄弟,攆着他試圖捉拿住他後逼問指劍秘籍,其結果是,花間不但甩開了兩大強敵的追蹤,反過來還跟随着他們,曆經萬裡之遙,來到了蠻荒菏澤。
雲辰大概知道一點花間為什麼要去海外,花間曾經說過,十幾年前凝劍宗雖然覆滅了,但是仍然有一批門人存活下來,避難到了海外。這些年花間要照顧狄雲辰,一直沒有機會去尋找昔日的同門,那麼這次從蠻荒一回來就出海,花間很可能就是去海外找那些同門了。
天劍大陸東海南海,廣闊無垠萬裡無疆,内有千千萬個島嶼,加上氣候瞬息萬變,風暴海嘯頻繁,深海中更有無數恐怖的元獸,要想在這裡找人,除非機緣巧合,否則無異于大海撈針。想到這裡,狄雲辰心裡就多了一份牽挂。
“說說你吧,你的情況到底怎麼樣?”花紅的事情,雲辰雖然聽花情說過,但那時在永安城外,顯然不是細說的時候,雲辰也就知道個大概,“你告訴了我全部,我才能幫你。”雲辰見花紅有所猶豫,就多說了一句。
“很不好。”花紅臉上那一抹用來佯裝堅強與自信的邪異笑意漸漸隐去,去掉了僞裝後,無助與彷徨悄然在她眼底顯現,“師父過世時,我們一脈有三千餘人,而現在已經不足兩千,昔日我拼死把大部分姐妹從開陽關送了回去,迎接她們的,依然是壓迫與排擠,掌教如果不是顧及名聲,早就完全抹殺了我們這一脈,盡管我們過得如此艱難,卻沒有一人另投焚陽宗其他首座門下,我們的團結,讓有心肢解我們這一脈的掌教更加憤怒,她讓花情領着人參加玄陰宗與慈渡神宗的暗戰,言明如果有焚陽宗其他首座的弟子身亡,她就會殺我們的人抵命,我一直流落在外不肯回去,她就拿滞留在師門的一千多師姐妹威脅我,如若不找回金丹舍利,就把她們全部發配到宵陽神宗去做丫鬟。”
花紅一口氣說完,不知是委屈還是憎恨的淚水,已經盈滿了眼眶。
“你有什麼打算?”狄雲辰沒有能力來說服花紅叛宗而出,這樣的話,雲辰在菏澤就說過,花紅覺得對不起因為她而死去的師父,而滿口回絕。
花紅拼命的搖頭,眼淚已經流下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想着還滞留在宗門的師姐妹們,每日做着整個焚陽宗内最苦最累的活兒,受盡了白眼和**,我覺得自己每一天都煎熬過日子,隻要她們能平安無事,我願意在師父墳前自絕。”
“别做傻事,你師父不顧性命,為你取得上品劍魂地火之心,就是為了你将來有個好的前程,如若你自暴自棄,如何對的起她一片苦心。”雲辰安慰道。
“我現在什麼也不想了,不管别人說我不忠不孝也好,隻要有地方去落腳,能夠庇護我們,我願意領着師姐妹們叛宗而出。”如同花情所說,如果花紅仍然堅持留在焚陽宗,那麼等待她們的将是死路一條,花紅,作出了最無奈的抉擇。
“我現在雖然是慈渡神宗首徒,但是雲城宗,現在依然是我說了算,我們已經暗中跟魔宗結盟,所以不管是玄陰宗還是焚陽宗,又或者宵陽神宗,現在我雲城宗根本無需看他們臉色,隻要你願意,我一定想辦法把你的師姐妹弄到雲城山上去,隻是那裡一年有一半的時間苦寒,你們需要适應。”雲辰誠摯相邀。
“你有什麼辦法,把我那些滞留在焚陽宗的師姐妹弄出來。”花紅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如果狄雲辰都沒有辦法,那她根本就不用想了。當然,在狄雲辰聽來,花紅這是答應去投奔他雲城宗。
“騙”狄雲辰清晰的吐出一個字,接着道:“很簡單,你們焚陽宗掌教是讓你來取金丹舍利的,借此讓你來枉送性命,但是,如果讓她覺得,金丹已經距離你們觸手可及,但是卻要付出極大的傷亡為代價,你說說看,她會派什麼人來送死?”
“當然是派我這一脈。”花紅下意思的接口後,馬上恍然大悟,“你是說,讓她們來假裝送死,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們轉移走?”
雲辰贊賞的點頭,不愧是跟他一起在蠻荒混過的,無需他多費口舌一點就通。
但是花紅卻搖頭道:“這太困難,這次跟我一起來的有三十人,其中一半的人手是掌教門下她最器重的二弟子花萌帶領,條件依然跟花情她們一樣,如果掌教門下犧牲一個,就會殺我的人一個,所以,你不可能殺了或者讓她們始終,還有,如若你真的以假金丹舍利向誘,恐怕會把焚陽宗會正視此事,不光是會派一些低輩弟子,既有可能派來幾位長老或者首座,那個時候,我們如何來騙。”
狄雲辰聞言,沒有絲毫的擔憂,反而自信一笑。“你多慮了,困難是有,但是你說的這兩個問題,都不是問題,第一,你身邊有掌教的人并不是壞事,要想掌教确信你們就能拿到金丹舍利,光憑你一面之詞不行,首先要讓她們确信,通過她們來告知焚陽宗掌教,然後我們隻要保證她們不死就行了。”
“第二,你說的焚陽宗會派出長老或者首座,這種可能行很渺茫,其一,因為宵陽神宗的宋念在這裡,你們焚陽宗不大可能派出高手來惹宋念猜忌,其二,這裡是東北域,如若那個東南域的高手敢來這裡,不光是大光明寺不會答應,就是慈渡神宗知道了,也會暗中派出高手将其擊殺,這是送死啊,你們掌教,不可能不清楚。”
狄雲辰結合天下大勢如此一分析,花紅聽得點了點頭,她們現在藏身在浪擊崖下,怕就是被大光明寺發現了來驅逐她們,或者說,大光明寺也許有可能已經察覺到了她們的存在,不過并沒有把她們這群年輕的焚陽宗弟子當回事。
“你打算怎麼具體的來做?”花紅終于放下心來。
“這隻是我的一個大概想法,具體的安排,我需要在細細斟酌,現在最困難的,是找到一個合适的地形,而且要距離海底仙府不遠,說實話,我現在别說知道仙府什麼樣,連仙府在哪裡都不知道,我唯一期望的,就是仙府開光,最後拖上一兩個月,這樣我們才有充足的時間來實施這個計劃。”雲辰說道.
花紅明白,如果仙府開光時機一過,再說什麼金丹舍利别說掌教不相信,就是她也覺得自欺欺人。
“你先回去跟她們一起,做好下水的準備。”雲辰說道,修煉火屬性心法的人并不是不能下水,駝雁峰上,花紅就跟随着他們從極冷的天池水中,潛進到了駝雁峰山腹,但是那一方天池水,跟浩瀚大海沒法比,在這裡,水屬性的元氣及其充足,對于修煉火屬性心法的人來說,要想潛進海底,那是相當的困難。
“嗯。”或許終于下定了決心脫離雲辰宗,并從狄雲辰這裡看到了希望的緣故,花紅整個人似乎輕松了很多,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那不在是一種僞裝的自我保護的邪異笑容,而是…親切而不失天真,那是純真的笑。這種笑容,讓雲辰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從花紅這微微一展就隐去的笑臉中,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那是誰的影子呢?就在雲辰準備把腦子裡熟悉的人準備過一遍的時候,花紅突然驚訝道:“你的左手…”
狄雲辰的左手赤紅一片,雖然是夜間,雖然山谷的光線很暗,但是在哪星星點點的月華中,花紅還是敏銳的察覺了。喜歡穿紅裳的人,對于任何紅色的事物,總是特别敏感。
狄雲辰苦笑了一下,今日固化經脈結束後,他整隻左手到現在都赤紅發熱,當時雲靜硬是給他擦了半個時辰,依然是這麼紅。不過他沒有跟花紅解釋,而是說道:“好好活着,這次事了,我送你一門劍技。”
“劍技我倒不稀罕,我們焚陽宗有一門獨門的劍技,達到劍聖境界後,可以分劍心一個人操縱八隻長劍,焚陽宗所有的功法包括劍技,師父在去世前,全部傳給了我。”花紅并不明白,雲辰說的是一門不需要劍器就能施展的劍技。
雲辰看了一眼花紅的背後,除了那把他熟悉的長劍紫鳳外,并沒有背負第二把長劍,“你離劍聖境界還有多久?”
花紅聞言氣苦的翻了雲辰一眼,“一年前我就踏入了劍聖境界,我沒有攜帶多餘的劍,是因為沒有合适的劍器。”
雲辰打了個響指,“我有一把天級的金火雙屬性劍器,不過被雲秀藏在雲城宗内,改日送給你。”雲辰在菏澤一共繳獲了三把天級劍器,一把得知莫陽寨主初佞,後來被雲靜當成大禮,送給了馳援雲城宗的南離門主皇浦雄;第二把是繳獲至水樣寨主的五彩劍,也就是雲靜現在配用的長劍,而第三把,則是他與雲秀逃生時,在哀橋下的那個山洞中尋獲的,因為一直藏着,到現在雲城都不知道這把劍的品階,不過天級是肯定的,畢竟,那是昔日一代法神攜帶的佩劍。
花紅并沒有推辭,她既然說自己擁有焚陽宗所有的劍技,已經做好了跟雲辰共享的準備。
“保重”一聲保重後,二人如同兩道幽靈般,急速縱離了這個相聚的山谷。
雲辰依舊越牆翻窗回到了西廂房,沒有驚動任何人回到了房間,看着内房亮着燈,就輕輕推門走了進去,雲秀依舊在徹夜研讀佛典,以便于盡快解讀秘籍上的佛語,而雲靜則一個人合衣靠在門邊的椅子上,手裡還拿着毛巾,貌似想等雲辰回來繼續替他擦手,結果自己先睡着了。
雲秀擡頭見雲辰回來了,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剛要起身給雲辰打水洗腳,卻被用手勢制止。他彎腰抱起雲靜走向床邊,或許感受到了雲辰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雲靜并沒有睜開眼睛,卻用雙手緊緊抱緊了雲辰的脖子,到雲辰把她放到床上後依舊不松開。
雲辰在雲靜的耳邊輕聲道:“别鬧。”
雲靜摟的更緊了。雲辰隻好在雲靜的額頭用唇輕輕一點,雲靜滿面霞飛,雙臂用力緊了緊雲辰的脖子,帶着一臉甜蜜笑意,松手去做她的春秋大夢去了。
“見到花紅姐姐了嗎?”雲辰見花紅的事,并沒有瞞着雲秀雲靜,他替雲靜蓋好被子,剛一坐到雲秀對面,雲秀就問道。
雲辰輕輕點了一下頭,從雲秀面前拿過佛典,翻到了最後兩張被雲秀刻意放大後,折疊起來的地形圖上。
“她怎麼樣?”雲秀小心的問道,如同雲辰一樣,對于花紅和花間的生死,她曾一度不報什麼希望。
但是雲辰知道雲秀想問什麼,花紅活着,花間呢?雲秀最想問的,怕是雲雪。
“花間叔叔去了東海,現在聯系不上,雲雪…”雲辰搖了搖頭道:“花紅說,她們在山洞中分開走的,出來時沒見到雲雪,連屍體都沒有看到。”
對于雲辰這種不是安慰的安慰,雲秀一臉憂傷,雲辰想說的是,沒有看到屍體,代表雲雪還有活着的可能;但是不管是雲辰還是雲秀都明白,那“可能”對于當時馬上就要毒發身亡的雲雪來說,相當的渺小。
“讀完整本佛典,加上解開秘籍上的佛語,我大概需要兩天的時間。”雲秀很果斷的扯開了話題。
“用三天來做吧。”雲辰站起來說道。
“嗯?”雲秀學着雲靜的樣子,歪着腦袋不解的看着雲辰。
“别累壞了。”雲辰出門前的一句話,讓雲秀心裡暖融融的。
但是雲秀依然用兩天一夜的時間就讀完了佛典,一本佛典要想讀完自然用不了那麼長時間,但是雲秀必須找出佛典上與秘籍上相似的語句,用心記下來,然後按照計劃,由她抱着佛典,然後對照的佛典,請平天給他解讀這些佛語的含義。
在狄雲辰正式入住大光明寺的第三天早上,當雲秀抱着厚重的佛典準備去請教平天時,正好在門口碰到了前來打探情況的宏興,宏興一聽雲秀的目的,立刻拉回了雲秀,回房找到了坐在床邊徹夜潛修的狄雲辰。
“這兩天我試圖聯系宏笙,問問宋念的事,可是摩天那老秃驢整日把宏笙留在觀海樓,我根本找不着機會說上話兒,等了兩天見實在沒機會,這一早才過來。”宏笙說完指着雲秀手裡的佛典問道:“你這是幹什麼?還找平天,你以為那個胖和尚好欺負是吧,我告訴你,大光明寺就屬他最奸詐,其二就是比我還要像惡和尚的擎天,不管你怎麼掩飾,他們很難不從你的問話中,看出宏笙已經把秘籍抄錄了一份給你們。”
雲秀恍然色變,她跟雲靜一緻認為,看起來笨笨的平天好糊弄,沒想到人家是大智若愚,玩的扮豬吃老虎。
“那怎麼辦啊”雲秀沒招兒的時候,就看狄雲辰。
“什麼怎麼辦?這不現成的懂佛語的人在這兒嘛?”宏興得意的拍了拍兇脯。
雲秀見宏興不像是開玩笑,試探着問道:“不是說秘籍上的佛語,高深的連宏笙都看的一知半解麼?”
“那是,但是,我有說過,我的佛法造詣,比宏笙差麼?”宏興一說完,連雲辰都驚喜的睜開了眼睛,似乎對這個往日整天惦記着吃肉喝酒逛窯子,再不就是怨天憂人指天罵娘的宏興,第一次刮目相看。
宏興受不了雲辰的眼神,直接道:“我跟你說過吧,我在福澤寺時常犯忌,被關小黑屋,那種關禁閉的地方,除了一尊菩薩像和幾本**,要什麼沒什麼,當你看的能把**倒背如流的時候,嗯,我是說,這天下就沒有什麼佛文能難倒你了。”
雲辰依然不敢全信,伸手示意雲秀把秘籍交給宏興看。
宏興拿在手裡草草翻閱了幾張,嘿嘿一笑道:“雖然寫的比那些**晦澀一些,但是對于能把**倒着念都懂的我來說,小菜一碟。”宏興先自誇了一句,而後又不好意思道:“這怪我想得不周全,沒尋思到秘籍使用佛語寫的,而你們又不懂佛語。”
“廢話真多,快點解讀。”雲辰不耐煩道。
但是宏興卻搖了搖頭,拿着手裡的秘籍對雲辰道:“兄弟,我知道你料事如神,你想不想知道,今日如若雲秀去請教平天會有什麼後果?”
雲辰雲秀不解的看着宏興,其實她們心裡已經暗暗不安。
“學有所長,佛語,是你們完全沒有接觸的陌生領域,而你們卻拿着一本錯句連篇的秘籍,去請教高僧,不是等于告訴人家,你們已經擁有了秘籍,也許拿你這個神宗首徒沒轍,但是宏笙就慘了。
“什麼意思?”雲秀臉漲得通紅,如果這本秘籍真有問題,也是她的問題,雲辰壓根就沒有仔細的來看秘籍。
宏興揚起了秘籍,“我草草看了幾頁,這本秘籍,每隔三段或者五段,就會倒着寫一句,幸虧我當年無聊了把**倒着念習慣了,要不,連我都會騙過去,老秃驢,還真是精的很呢。”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