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域與西南域的接壤地帶,沒有金水江之天險守護,也沒有秦嶺阻隔,戰火在告别了茫茫的秦嶺後,迎來了廣袤的平原和濕地,這種開闊的環境中,無疑更利于劍巫的大規模法術的轟殺,面對悍不畏死攔截的劍修,隻需要空中騎乘擎天鶴的劍巫俯沖下來一片雷火,戰鬥基本就結束了。
當然,一馬平川的平原終有盡頭,更惶說大部分地區被少陰,極陰和太陰這三座大山占據的東南域。從淮陽城撤離三日三夜後,在劍巫的追攆下一路犧牲了萬餘劍修,畢甯領着從西南域殘留下來的,包括雲城宗,宵陽神宗,神劍宗,原慈渡神宗共計十萬多劍修終于抵達了距離西南域最近的山區,少陰山。
如果把時間回溯的一個月前,她們還有整整二十萬劍修,甚至很多人一度認為她們絕對有跟劍巫驅除中原,至少相互抗衡的實力,但是一個月後的今天,犧牲過半的劍修隻剩下了苟延殘喘,至少這裡大部分人已經不再期望奇迹,也就不再把奇迹托付在屢次一少勝多,創造奇迹的狄雲辰身上。
在人數均等的情況下,狄雲辰帶領她們打了個敗仗,這是一個不争的事實。
一入山區,有了山川樹木的掩護與阻攔,劍巫的空中力量大打折扣,而在秦嶺中的殘酷剿殺,看起來又将上演,随着馱龜“空空空…”的腳步聲,還在少陰群山中與劍巫剿殺的劍修,突然發現,自己與劍巫同歸于盡貌似也成了一種奢望….
少陰山脈中一處孤峰的山腰之上,從玄陰宗聞訊趕來的澹台新月遠眺着馱龜來的方向,整片的山嶽被其蠻橫的撞倒,峽谷山澗也無法阻止其步伐,看着這種令人絕望的強大,一向素有謀略的澹台新月也不免絕望。
在澹台新月的身側,畢甯羅貫愁眉苦臉的望着她,當澹台新月到來後,畢甯羅貫已經不再挖空心思來出謀劃策,這在澹台新月面前顯得有點兒班門弄斧,澹台永安心急如焚的望着她,因為馱龜行進的方向,正是向着東南的極陰山而去的。
“如果再不想辦法止住這隻烏龜,再有一個月我東南域過半國土将受劍巫荼毒,而我玄陰宗也将重蹈宵陽神宗覆轍。”澹台永安一臉恨恨道,大好的時機被狄雲辰放過了,如果狄雲辰不放走那個婉兒巫女,東南域乃至整個天下劍修,怎麼可能淪落到今日地步。
“其實,這是劍巫有意為之,她們知道,隻有打到了玄陰宗山門口,才會把四散的劍修集中起來,傾力一戰滅之。”羅貫一說完,令澹台新月刮目相看,并點頭嘉許道:“不錯,劍巫以為我們必當調集所有人死守玄陰宗山門,隻是她們錯了,宋念既然能放棄宵陽神宗,為什麼我澹台就不能舍棄玄陰宗?”
“姑姑…”澹台永安急了,還未來的及說話,随着硝煙彌漫的天空七道金紅閃爍,一整令下方奮戰的劍修心神鼓舞的鶴鳴聲中,離開了五天的狄雲辰已經歸來。
“想不想吃烏龜肉?”虹兒背上,天藍逗着正施展傾城擊殺圍攏過來蛇頭鸠的雲靜道。
雲靜眨了眨眼睛,看着遠方的馱龜,少見的猶豫了一下,“那隻烏龜那麼大,肉肯定又粗又躁,不知道它有沒有烏龜蛋,那應該不錯吧?“
天藍欣喜的拍了拍雲靜的臉頰,“有想法,等會兒就吃烏龜蛋。”
雲靜嘟了嘟嘴,無聲的吐出兩個字,雲辰霓裳雲靜都看出了雲靜的唇語――吹牛!
随着下面畢甯的鳴劍指引,找到落腳點的虹兒一擺尾巴,瞬間落到了畢甯澹台新月所在的山峰上。
“你個挨混蛋的,放着十萬劍修還有那隻挨千刀的馱龜不管,跑哪兒去鬼混了,嗯?又在哪兒騙來這麼一個漂亮妹妹?”天藍的美,讓一向醉心于劍不近女色的黃坤都小小震撼了一把,黃坤一說完,雲靜摸着被天藍打怕的屁股,一臉崇拜的望着黃坤,她終于看到一個膽子比她還大的人了。
雲辰走了下來,向着澹台新月點頭示意後,走到黃坤跟前問道:“你沒有為你口無遮攔後悔過?“
“從來沒有。”黃坤舉着手一臉的得意洋洋。
“那麼你現在可以開始了。”雲辰攤了攤手,給了黃坤一個愛莫能助的臉色,這讓黃坤突然覺得不妙。
天藍并沒有因為黃坤的言語冒犯而動怒,或許在她心裡,黃坤口中的“漂亮妹妹”遠比雲靜那句“小丫頭片子”聽起來受用多了,她無視了連同澹台新月在内所有初見她人時,眼中飽含的那份經驗,直接走到孤峰峭壁邊,遙望着遠方在成片的山石倒塌下悍然挺進的馱龜,問道:“這就是辰兒你用傾城炸上了天,也安然無恙的馱龜?”
“是的,三大劍神合力,也拿它沒有辦法。”雲辰上前無奈道。
“一幫蠢才!”天藍脾氣跟她柔美的外表成反比,“天下從來沒有殺不死的元獸,隻是沒有找到竅門罷了。”
衆人見天藍說的兇有成竹,加上雲辰在天藍面前那副恭順的樣兒,那還敢造次,立刻噤聲洗耳恭聽。
“你們誰知道馱龜那層護體循光是什麼特性?”天藍突然這樣一樣,讓在場所有人都洩氣了,原以為她來個高談闊論,沒想到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應該具有傷害轉移,傷害吸收,以及傷害吸收轉化,這三種最強的防禦特性。”雲秀見沒有人搭話,就主動在天藍身邊解答道。
天藍嘴角抿着一抹冷笑,搖了搖頭,“你說的以上三樣這隻馱龜都具備,但是這三種特性卻不是它最強的,有沒有聽說過傷害吸收抵消?”
剛剛還在質疑天藍智商的衆人,聞言恍然大悟,黃坤搶着道:“怪不得,怪不得三大劍神聯手都殺不死它,原來不同屬性的傷害攻擊,被那隻烏龜吸收後在體内相互抵消。”
黃坤的解釋,連狄雲辰都點頭認可,但是天藍卻給了黃坤一個鄙夷的眼神,“又一個蠢貨,不是不同屬性的傷害就能被馱龜吸收抵消,是攻擊點,哪怕是同一元力屬性的多人攻擊,所處的攻擊點不在一個位置,哪怕差之毫厘,也能讓你們的攻擊在氣罩内相互抵消。”
“所以,馱龜隻能一個人來殺?”狄雲辰算是聽出了一點意思,但是卻是那麼令人絕望的意思,哪怕他狄雲辰對自身元力擁有絕對的控制,也不敢說在周圍劍巫的襲擾下,配合他人每一記都攻擊在同一個位置,那麼就算一個人來殺可以忽略攻擊點,可是申蕞不就是這樣累死的麼?試問天下誰有能力,來憑借一己之力耗死擁有龐大元力的馱龜?就算精神上抗的住,元力總要恢複吧。
天藍終于有了點好臉色,她把嘉許的臉色給了狄雲辰,“我能,所以,我來一個人殺,不管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要幫我,那樣等于害我全功盡棄。”天藍的口吻,不容置疑。
“姑姑,并非隻有殺死馱龜這一條路,我還有其他辦法。”天藍說過,她現在隻有雲辰一個親人,但是對雲辰而言,天藍又何嘗不是他的親人,如果有多的選擇,他決然不願看到天藍冒險,而且還是在身體并未完全康複的情形下。
“我總得找個機會,讓很多人,知道我還活着,我已經回來了。”天藍說着抛下衆人,直接向着馱龜所在飄飛而去。
“她…她是誰?”澹台新月徹底被天藍的霸氣所震撼住了。
“一個愛吹牛的美人兒。”黃坤撇了撇嘴道,他是最見不得比他還自負的人。
“她說,她要把整個天下送給雲辰。”聖姑最後接話道。
“是你?”天藍澹台新月不認識,不過今日聖姑,昔日讓她恨的撕心裂肺的荊瑤,她是怎麼也不會忘記的,縱然澹台新月這個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看着昔日心懷不軌奪走了愛人的荊瑤,當眼中稍稍流露出一點仇視的時候,呼吸也急促起來。
聖姑微微低頭,向着澹台新月面露歉意,同時用眼色止住了準備走過來的雲辰,“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死不足惜,但是請你相信我,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我,活着遠比死了更需要勇氣,我活着來到這裡,是我兒需要我陪在他的身邊,我希望就這樣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哪怕是這樣終日遭受你們的白眼憎惡。”
“哈哈…”澹台新月滿目怨恨,少見的不顧儀态大聲放笑,“既然他都能放棄殺父之仇而既往不咎,我澹台新月何德何能有資格來刁難你。”
“那麼就這樣吧,澹台新月,我從未奢望你那一天原諒我,那麼就我帶着歉意,你帶着恨,就這樣暫時面對吧。”昔日荊瑤能從澹台新月手中搶走冷花翎,今日聖姑應付澹台新月看起來依然小菜一碟。
二人雖并肩而立,卻心隔千裡,一起擡頭看向了遠方,哪裡,萬錦天藍已經一個人悍然的迎向了馱龜….RO